紅衣女人又忙著跑過來送牡丹,惹得恭王神采飛揚地擺佈答禮,魚玄機撫弄著鬢邊的髮絲淺淺而笑。隻要李蘭視線低垂,凝睇著桌上玉杯中微碧的酒色,怔怔入迷。
魚玄機並非官妓,又兼脾氣傲岸,且從未奉過任何府第召陪,那怕貴爵公卿,也休想她挪動蓮步分開過落瀟湘,這但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故而世人皆是驚羨交集,爭相欲做其入幕之賓。何況演樂坊在坐的都是曉得樂律之人,皆不畏難,頓時一片附和之聲。魚玄機一笑後退,先前那兩名垂髫小童再上,將簾幕合攏,坊內漸漸溫馨下來,每小我都凝神諦聽。
兩曲撫罷,讚聲四起,世人一麵喝采,一麵厚顏要求再來一曲。魚玄機溫婉柔笑,緊接著玉指輕撚,再度流出數首婉妙華音。
李蘭微微怔仲,不由順著他的視野看疇昔,但見在演樂坊內溫和的燈光下,一名已年近半百的中年人遙遙而立,端方的麵龐和挺拔的五官仍然儲存著青年時的俊雅,身形雄渾,此時他穿戴一套半舊的武服,除了腰間一條玉帶外彆無華貴的金飾,唯有眸底透著一股讓人冇法忽視的清幽。
“此為熱場,以下幾首敬請諸位品鑒。”
“春江花月夜!”
“徹夜隻聞這最後一曲,也已心足。”恭王情不自禁地連飲了兩杯,腔調清和道:“先生覺得此曲如何?現在初見魚女人,可曾有冷傲之感呢?”
自魚玄機初提聽音辯曲後,合座大嘩。
“魚女人過於自謙了。”夏雲泥眸中掠過一抹賞識之意,腔調清和隧道:“東郭先生此曲狂放不羈,便是男兒吟曲,也難展其雄烈,故而為其畢生絕唱。誰知魚女人一介弱質,指下竟有如此風雷之色,實在令我等佩服一二。”
應是答對無誤,紅衣女人跑了疇昔再贈一朵絹製牡丹,與此同時簾幕再次拉開,魚玄機輕轉秋水環顧了一下全部演樂坊,見到滿坊牡丹成堆,不由嫣然一笑道:“想來諸君善曉樂律,聽音辯曲也可全無錯處,小女子甚感受寵若驚。”
李蘭雖書讀的很多,但對於樂律隻是粗識,固然也感覺琴音動聽華豔,終不能解其真妙,當下溫言道:“殿下尚且聞所未聞,李某又怎會辨識得出來啊?再者此處已是牡丹成堆,何愁不能博得魚女人的小巧芳心呢?”
“確有天人之顏,也不枉入殿下之眼。”李蘭舉杯就唇,淺淺啄了一口,目光轉向台上的魚玄機,眸色微微一凝。
恭王眉睫方動,略帶核閱的眸光落在那人身上,麵龐上不由漾起一起訝異恍悟之色,輕聲道:“怪不得,本來是他……舞樂之癡夏雲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