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寧這才稍稍抬眉看了看他,一雙明眸裡還是水光昏黃。
彷彿是他射中欠她,此生甘心,哪怕隻是能稍展她眉宇一抹愁色。
“公子,您仁義至此,我……”琬寧目光熾烈混亂,恨不能剖心贈與他報恩,卻詞不達意,漲得滿臉羞紅,順手拭去了臉上的淚,捂住那一顆狂跳不止的心,卻見顧曙一雙眼睛隻蕩著柔嫩水波,已輕聲安撫她:
顧曙輕飄飄打斷他:“我說她無錯,她便無錯,你賠還是不賠?”
船頭那人彷彿魔怔了,竟無反應,嘴裡仍唱著琬寧非常熟諳的歌謠,琬寧再也忍不住,兩手攀上了船舷,一聲炸雷滾過,雨勢忽就大了起來,她任由雨水打的臉疼,哭了起來:
幾人還都在水裡,琬寧哭聲漸弱,渾身顫得短長,癱軟在顧曙懷中,這半日的掙命,垂垂冇了力量,顧曙猶疑半晌,厲聲叮嚀著小廝:
“這女人買了東西不帶錢,拿個假玉鐲子來抵,公子既然要出頭,就拿錢來!”
琬寧那裡能聽得出來,眼睛哭得已看不清火線景象,還要追,身後顧曙大步趕過來,一邊拉住失魂落魄的琬寧,一邊揚聲詰責那船上亂扯的人:
見她沉默應允,先道了句:“冒昧女人。”才伸脫手臂扶她上車。
吱呀一聲,門開了,顧曙見她臉上紅潮一向不退,再看身子仍濕著,怕受了涼,把衣裳遞了疇昔,輕聲道:“這是家裡五mm的,委曲賀女人。”
等出了酒棧,正欲扶她上車,忽覺方纔的話不當,遂問:“幾乎健忘了,賀女人是要回烏衣巷嗎?還是,”他輕掠過她懷中東西,“要去雞籠山?”
她循名譽去,那撐著一柄油紙傘緩緩進入視野的恰是成去非,一顆心刹時要躍出胸腔,她敏捷朝顧曙眨了眨眼,聲音又急又重:“請公子勿泄。”
“夠了,夠了!”此人拿了細心一瞧,心底直跳,忙連連承諾著,歡天喜地地去了,既然有人解了圍,看客們也垂垂四下散去,意猶未儘似的。
說罷攔腰抱起了琬寧,在其耳畔低低道了句:“曙不得已,唯有冒昧女人了。”
“夠不敷?”
“你解了一匹馬,朝秦淮河東南去,從河道監那給我要幾小我,把那船給我攔下來!查清楚是哪家的船!船上喚作煙雨的女人必然給我帶回府!”
“賀女人,你不要難過,我會替你找回姐姐。”他的聲音壓抑入喉,深深望著她。
那鐲子幾近要甩到她臉上,她隻紅著臉, 也不見辯論,死力忍住淚,身子早已濕透, 愈發顯得雪清玉瘦, 容顏蕉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