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尚書說的在理,百姓是天子的百姓,不能置之不睬,此次澇災也確是嚴峻,臣附議。”最火線傳來韋公蒼然的聲音,截住了話茬,“湘州七郡連著兩季是豐年,調來些應急,順著洞庭湖,還算便利。如許一來,建康的擔子也輕些。”
這兩人終究聽出些端倪,虞歸塵腦中略一轉,淡淡道:“子昭,你不成胡來。”
“天既放晴,高溫難耐,除卻糧食,更該著意防備著瘟疫。”阿灰微微皺了眉,大災過後,瘟疫最易風行,宗天子年間那次大瘟,至今想起,仍教民氣悸,一旦起勢,饒你是百姓百姓,還是世家貴胄,奪性命的事情從不避身份,這一點,怕也是人間可貴的公允了。
“靜齋兄不會到現在都未曾碰過女人罷?”
驀地念及皇甫謐來,心底一陣唏噓,除了大司農,前大將軍舊部中倒是真有幾個可用之才,隻可惜,到來歲春,那墳草該齊眉了……
“既然如此,就這麼辦吧,來人,擬旨。”
下朝後,廷臣們三三兩兩結伴而出,成去非與虞歸塵顧曙同業,三人仍在議征糧一事,虞歸塵暗察阿灰,麵前人侃侃而談,同當日清談無異,不管是虛無縹緲的卦象之理,還是才須專精的應世經務,阿灰都是可堪盛名的江左才俊。
“既是寶地,官倉該有紅利,昨日清查,竟連豐年的儲存量都未曾達到,恐難以對付。”
“待靜齋兄結婚,便知此中妙處了,可謂生不能,死也不能,”顧子昭更加現目張膽,“不消結婚也可,靜齋兄現在同我前去教坊,馬上就能……”說到這,忽頓了頓,一縷虛笑銜在嘴角:
顧曙一雙摯摯笑眼:“賢人可豪情而托悲喜怒懼於無形,故無物以累之。我輩凡俗, 情更不能免, 凡是有些輕浮才辯,亦需寄此黑墨白卷,唇齒口舌具狀之,如何不為其累?曙遠不及賢人萬一。”
這邊聖旨一下,就等著官員們先捐糧濟急,洞庭湖那邊諸事也一併安排下去,糧食順江而來,不過是光陰的題目。
聽事裡虞仲則正會客, 來賓中多是江左年青後輩,正論老莊, 阿灰也在此中, 談笑宴宴間不乏出色辯論,氛圍極佳。虞歸塵提步而上, 並不籌算出來,隻向下人打了個手勢,立在窗外冷靜聽著。
“這是在惱我了?不過添你內室之樂,還是殿下嬌軀接受不能?”顧未明忽抹去幾分慵懶,一本端莊問得當真,彷彿他問的是頂首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