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都不是,困於人間,像是坐於墓中的未亡人。
成去非既這麼想,便悄悄拿起件衣裳正想要往她身上蓋,隻見她似是從夢中驚醒,一下抬起臉來,眸中迷迷濛濛,朝窗外瞧了瞧,才呆呆回神,等瞥見他時,嚇得她一個激靈,失聲叫了起來。
“二哥隻是擔憂血腥太重。”成去遠無法一笑,即使西北手刃無數生靈,他還是冇法淡然麵對天涯麵前的血腥殛斃。
成去非端然獨立,麵上也無甚神采,道了一句“命人多點些燈來就好。”便提步而出,園子裡的風澎湃,吹得他衣袂翩然,廣袤的夜色也一併裹上身來,他抬頭望瞭望天,大步去了。
暮色蒼茫中,園子裡的那株撐天古柏,於金紅色的雲形外,擁著茶青色的葉子,倦鳥歸巢,停在古柏伸出的老臂上。窗子是撐開的,花香融進暖流,悄悄排泄去,琬寧探出半個身子,抬頭便瞧見了月,日子不覺又快到十五。
“您再多留會吧……”
去之說完最後一句,腔調鏗鏘,眉宇間皆是與春秋不相稱的成熟,讓成去遠看得既欣喜又悵惘。
用過晚餐,成去非才往木葉閣來,剛進園子,見主房烏黑一片,覺得琬寧還未曾從樵風園返來,可這個時候,也斷無不掌燈的事理,迎上一名婢子,方曉得是琬寧成心為之。
他腔調不高,同平常時無異,可話中警告之意,總顯得寒意逼人,琬寧隻任由熱淚長流,仍彆著臉。
琬寧也不掙紮,眼睛裡是空的--
“你是不是感覺替府上謄抄幾本文籍,便有資格同我還價還價了?”成去非冷眼看著她,“死了這個心,循分呆著,隻要你不說,今後冇人究查,這已是你至大的福分。”
“聽聞兄長有殺大鴻臚陳軒之意,陳軒乃江左名流,是否該勸勸兄長?”
這話聽得冇頭冇腦,成去非反問道:“你曉得我找你所為何事?”
他許是待她有些刻薄了。
坐榻上還放著未曾做完的女工,是半個香囊,成去非再次轉移了目光,終究瞧見斜倚窗前的她。
這麼一麵打量,一麵遐思,才發覺她身形又高了,少女特有的纖細娟秀一覽無餘。琬寧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手心微微沁了汗,半日不聽他言語,分外不安閒。
“我,我不可的……”琬寧到底是驚駭,支支吾吾,她得先表態,不能再像那日……這話說完,驀地想起前幾日他所言“今後不會再有這類事”,心底一涼,不由煩惱本身太魯莽。
成去之嘲笑:“大鴻臚乃前大將軍親信之人,父親會葬特來監督一事,二哥都忘了嗎?至於江左名流,頂著這般浮名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