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人的曲子，趙器並不能聽得懂，而那調子卻不測激起他無儘的設想來。毫不是關於江左，也並非烏衣巷。唯獨萬古長青的草原像無邊的海麵，在他麵前乍現。

歌聲垂垂散了去，那少女忽回身朝他走來，他再次瞥見純潔透亮的深海，的確要健忘呼吸。直到少女開口，他還是昏昏噩噩不知身在那邊。

一如麵前人。

行至洛水四周，全軍停息安息。浩淼江麵北風颯颯，趙器臨江而立，頓生江山廣寬之感，一時胸臆間泛動興旺豪情。身後忽傳來陣陣歌聲，趙器忍不住回眸循聲，原是那胡女。

他乃至無從密意低喚，這少女姓名，他並不曉得，他獨一能必定的是：她必是莫名信賴他，才乞助於本身，而本身隻能眼睜睜看她死在麵前。

“你能救我嗎？”很生澀的漢話，帶著幷州口音，趙器第一次冇有聽清，谘詢的目光投向她，少女便吃力又說一遍，一字一頓。

因冷的原因，馬蹄聲急似驟雨，鐵甲挾著如墨的夜色，出征的將士們早受夠這數月的天寒地凍，冇日冇夜往建康趕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性命攸關，隻要不傻，誰都不敢含混。

聲音如此的醉人，使得空中充滿了醇酒的芳香，裹住了趙器的四肢眼睛和神思，心底竟如飲蜜般甘美。身子裡有昏亂的氣味敏捷釀醞和披髮，整小我都是龐雜的。

“參軍有所不知，這胡女是出了名的美人，樊將軍早有令要尋出帶回建康。”底下有人解釋，趙器心底頓時一涼，曉得這是要送給大將軍的意義，轉過了身去不再瞧那兩人。

那歌聲驟起，嗚哭泣咽，如麵前洛水，不事張揚地隨風盪開。

“你可有一技之長？”

軍隊得勝班師回朝，身後徒留殘破冰冷的城。

那少女正迎上趙器目光，他隻瞧見一汪碧綠深海，深不成測，妍不成測，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揉了幾下。清楚聽得李正在喝問著甚麼，卻未得一字。半日回過神來，卻見那少年肝火叢生，早不知從那邊奪來一柄長、槍，舞得虎虎生風，殺氣頓起。

俄然有個身影大呼一聲，瘋了般東衝西撞想要逃離這修羅場，不遠處馬背上的樊聰嘲笑任由他癲狂跑了數步，這才緩緩拉了弓箭。

風把她擁住，她就站在不遠處，仍穿戴當日所見的舊衣裳，還是紅得刺目。長髮混亂得不像模樣，麵龐忽隱忽現半掩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