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去非這一句冇有起火的意義,也冇有刁難的意義,李祜卻深知這卻恰是立威的意義,隻得道:“下官知過。”
便是之前顧仆射掌著度支大權,向來都未曾讓台閣各部過分難堪,隻說曲水宴一事,仆射雖貴為度支主官,卻事事親為,財帛安插上禮部亦不必存半分之憂。餘慶之等一眾司務向來喜他風雅又隨和,現在顧曙一去,本就淨水又安逸的禮部,在度支部這裡連錢也難支,餘慶之不由忿忿,再想方纔那都水司務真是可謂便宜到極處,又見田林子油鹽不進的一副模樣,冷冷一笑:
台閣已過散值的時候, 宮門要落鎖,司務先將昏倒的書令史田林子移至宮門外比來一處官舍,既通報了主官李祜,怕是要問話, 這司務尋來大夫, 一時候便也未再走開。
“三月三的曲水宴,每年的常例,”餘慶之冷嗤一聲,“怕你也是不知何為曲水宴。”
“罵得就是你,”餘慶之大聲打斷了他,輕視一笑,拽了下袖管竟未轉動,遂一把拎了田林子衣領一封拖著他往地上重重一推,也不管他到底如何,提腳去了。
門吏於台閣從未見過這類事情,嚇得麵若土色,很快也轟動了一眾內宮近侍,找來司務,一麵去司馬府尋主官李祜,一麵將他帶了出來。
“叨教要度多少?”田林子渾然不覺,又問道。
待散朝,李祜遊移張望成去非要往那裡去,見他是往台閣裡來,忙跟了上來,卻見成去非不慌不忙問了半日的各部事件,又取來剋日邸報耗去好些時候,方得空飲上一盞熱茶。
李祜正狐疑著大司馬是否將昨日這一事忘懷了,成去非已道:“說罷。”
“何過之有?你都曉得甚麼了?”成去非將茶碗重重一放,“以往你不好說,也不敢說,我諒解你,但今後度支上,每一筆賬都要清清楚楚,”他隨即起家,朝外走去,“點兩個精通賬路的吏目,這幾日先將各部的賬都查一查,對一對,有甚麼爛賬死賬,都一併弄清了。”
本日一早點卯過後,田林子按例坐於幾旁, 擺好登簿,正襟端坐, 直到門吏一前一後領進兩人來。田林子每日所歡迎者, 幾近皆比本身品階高, 遂要起家見過禮,方得回幾旁援筆。
田林子雖無城府,曆練也少,卻也聽出他這番暗射誹謗之意,紅臉駁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成為也。還請餘司務慎言慎行,司務莫非不是台閣一員?這些規章軌製自當遵循,緣何要說些古裡古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