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一抹清淚,靜了埋頭境:“師哥方纔那話不假,世家與國爭利,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如聽之任之,國將不國,我再說幾句僭越的話,師哥,”他語氣不覺間有些輕顫,“我現在倒是想清楚一事,疇前我本覺得,他們這些人,即便是改朝換代,也是不怕的,不管誰來做這個天子,他們隻需重新站隊,還是可做他的高門大族,可他們為何還願一團和藹尊崇今上,不過因今上並非一個鐵血君王,大可亂來。當初為安在鐘山一事裡願同師哥並肩而戰,啟事就在於此了。因那大將軍一旦得以主持神器,自不能放過這些朱門世家,一樣的事理,他們之以是顧忌師哥,怕的也是這一層,以是即便今後變天,他們要選的,也毫不會是師哥,不過是另一個今上罷了。”
“臣覺得今上宜尊舊製,我朝三公、大將軍、驃騎將軍、衛將軍等位同公皆可揭幕府治事,不存有儀同三司之說,今上既以聖明之德,謙恭任賢,且此次荊州順勢勾搭叛首,順江而下,公開挾製京畿,今雖不得不回,然於江左終是虎狼在側,不得安寢,今上欲將大任拜托於將軍,當遷將軍為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以振天子之威,壓四方之勢。”
詳細結案的卷宗已由三司聯袂出具, 這其間倒是半點停滯也無, 蓋因東堂一事事發俄然,世人又是駭懼又是懵懂,終究的結局也和世人隻在自家府邸的私議相差無幾,是故天子於朝堂之上還是倉促命有司向百官宣佈成果時,眾臣除卻對光祿勳大夫報之以無上憐憫之心,所餘不過是一麵嗟歎一樣木秀於林的仆射竟就此死亡於四姓的同室操戈,一麵不忘推斷那已大獲全勝的驃騎將軍所得所失間將權勢隻加於己之一身,朝中中書令病體臥榻, 大司徒年齡已高精力不濟, 廟堂之巔,已難逢敵手,加官進爵自不在話下。
他的一番話,將局麪點的不成謂不透,成去非冷靜聽著,繼而問道:“子熾,你想說甚麼?”吳冷西淚痕未乾,低頭無語,不知車馬顛簸了多久,方直言道:“我是想說,事已至此,師哥乃順水行舟,彆無他途,唯化家為國耳。”
“臨時放一放罷。”
“師哥莫要下來了,請隨我去一個處所。”
雖已至秋,然青山模糊如黛,河水還是東流,不必感念秋風蕭瑟氣候涼,不必感念草木搖落露為霜,因一旦春日再來,那滿目定然是古道遠芳,楊花滿路。
待李祜領命而去,成去非不由嘲笑兩聲,阿灰果然便是死也要給他戳個天大洞穴,等著他來操心吃力挽救,顧武庫,顧武庫,成去非忽覺非常諷刺,這名銜恰是本身所贈,江左的顧武庫將他這一身本領,且都用作禍國殃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