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覺間已切題萬裡,從未這般暢快談笑過,琬寧俄然打了個笑嗝,猛地紅了臉,倉猝拿帕子遮了臉,這才情想本身可不是跟瘋顛了一樣,半點拘束都冇了,更覺羞赧,一時非常悔怨。成去非見她冇了聲音,抬起條腿踢她兩下,笑問:“如何,笑岔氣了?”琬寧咬了咬帕子,漸漸重新躺到他身邊來,躲進他懷間,聲音輕似夢:“至公子,我從未如此歡樂,”她睜著一雙天真清澈的眼睛稍稍抬目看向他,“那,至公子您……”成去非不防備她如此問,雖無下文卻曉得她要問甚麼,遂略略一笑,似溪水從白石間冇過,難能為人所察,便是連他本身都覺莫名的一絲怠情忽地一閃而過--
她語意裡並無幽怨,隻覺心傷,成去非則翻過身一把勾住她頸項,往懷中又深送幾分,兩人癡纏得極近,他在她耳畔苦笑:“我就說你臉皮薄,一點打趣禁不起,本就是想逗弄你的閒話,何必往內心去?我倒獵奇,哪有這麼愛哭的小怪小鬼?”他幽幽吐著氣,直往心尖裡鑽,琬寧忍不住破涕為笑,隨即推了推他:“至公子這麼沉,還冇報恩,可要把仇人壓死了……”聽她委宛嬌嗔,成去非方放心略微鬆動幾下,抬眼便瞥見了窗子上浴在月光裡頭的花,稍作思惟,笑道:“園子裡本年新移來這麼些花,你那裡是孤魂野鬼,清楚不過就是個小花精,替天上的神仙辦理著百花罷了,我連名銜都為你想好了,曰‘萬斛愁’。”琬寧忽聽他不知如何就冒出這等黑言誑語來,又是納罕又覺好笑,“呼”地坐起家,彷彿不認得他了一樣盯著他道:“至公子莫不是害了一場病,人也癡傻了?以往從不說這些的,這下可糟了,我要守著個傻人過了,”她不由聰明起來,“就算是想哄我暢懷,也當說人家是花仙,緣何說是花精?聽著倒一點好話的意義也不剩了。”她不等他說話,眼波一轉,偏頭持續笑道,“我明白了,這方是至公子本意呢,總要占口舌的便宜,是不是?看這一回要如何駁我?”琬寧掩著口葫蘆坐那兒直笑得身子發軟,嬌俏的笑聲在這寂靜的月夜裡格外清脆,倒真有幾分黃鶯打啼的意味,成去非含笑搖首:“你糟甚麼,我原找了個有病的娘子,一會哭一會笑,明日得從速尋個大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