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憂心忡忡答道：“今上親身去看望兩回，中書令大人似是很不好。”成去非默而不語，半今後交代道：“這雨粗心不得，多同史青籌議著來，至於我，爾等也不要太上心了，做好本身分內的事才最要緊。”

羈押審理處設在建康獄，人由司隸校尉送來，主審的倒是大司徒。烏衣巷裡成去非則隻是靜坐在橘園，天氣漸漸暗了下來，偶然候的原因，有大雨的原因，他那一顆心，浮飄蕩蕩，不知要飄向那邊。中樞的流言不止，民氣的猜忌不止。教員言合道而不違，王公明言人可成聖，但是他成去非，窮不了萬事之始終，明並不了煌煌日月，道之極，許不過黃柯一夢，然他仍然要上天攬星鬥，行而知，見而明，有為而成，獨獨，他成不了聖，賢人手上是冇有鮮血的。

“這是我的事，同至公子並無乾係。”琬寧淺淺一笑，眼中清淚被她強忍逼了歸去，“至公子為何要說這類沮喪話？至公子不是這類人。”

“至公子，李尚書求見。”趙器出去傳話，成去非方稍稍回神，點了兩下頭，待李濤出去，屋子裡頓時淋漓了一串水印。李濤剛見禮，成去非便道：

“大司徒暗裡來找了一回下官，大司徒他不敢冒然前來烏衣巷，遂讓下官轉代幾句話，倘雨這麼下下去，得及時轉移淮水下流百姓，澇災疫災，不得不防，還請台閣多操心。”

“左監同錄公, 尚未脫嫌, 今上有旨，左監自本日起, 不得分開寓所半步。”說罷又低聲歎道，“左監還是等一等吧, 你是曉得這個流程的, 待複審告終, 今上自會實在情再行結論。”

“中書令這幾日可參與朝會了？”

琬寧快速鬆了手，忙去掩他的唇，癡癡望疇昔，手指垂垂滑落下來，噙淚卻又恐懼道：“夫君去那裡，妾便去那裡。”

琬寧不知該如何作答，隻是將他那隻手如珍寶般護住了，成去非悄悄拍了拍她臉頰，問道：

“琬寧，你怕麼？”

成去非心頭一震，略覺苦澀，向她暴露罕見的一縷感慨：“不，琬寧，我亦是凡人，一樣驚駭落空器重的，人間的生靈，無一不驚駭，六合無情，故能悠長，人不能，人間的生靈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