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教員悠悠坐起，成去非一麵挽袖，一麵抬目道：“門生本日聽得一事，今上恐要征辟教員。”

“朕的誠懇已足，無法老先生一如疇前。”英奴漫不經心蘸墨，大司徒起初發起時，貳心中不是冇有過悸動，亦想會一會此人，烏衣巷至公子的教員，那個不想見地呢？然水鏡也果如天子所想，決然不會等閒應召，有成去非如許的高足，名利早已雙全，九重宮闕，廟堂之尊，許在水鏡眼中並不值得一提，英奴不覺淋漓了半身的墨，忽覺心頭闌珊，將筆一丟，笑看虞仲素：

“來人，先安設了信差，”緊跟著彌補道，“許卿平生忠君體國，朕要親身為他舉哀。”說罷徑直拜彆，留一殿的眾臣麵麵相覷，再回神時，才發覺成去非竟也不知何時已出了大殿。

既回身無路，便隻要往前走了，成去非一顆心突突躍動，東堂之上的統統從麵前一一複演而過，他麵無神采坐了下來，直到好久後，方命人出去點了燈。

虞仲素略作陪笑態，道：“今上謙虛納諫，且又刻薄仁慈，確是臣子小民的福分，隻是水鏡拒召，臣覺得，恐怕並非出自其南山之誌。”

年青的天子在目送東堂之上尚可強壓成去非一頭的老臣拜彆後，翻了翻所謂的思舊戀國之語，終也隻是沉著臉輕視一笑，“啪”地一聲擲到水鏡那份辭表之上，心頭漫過一層從未有之的鎮靜。

方過一日，公然有旨意下來，一如黃裳所告，如此看來，天子是納了大司徒諫言，教員如昔回絕，不料緊跟又連下兩道敕旨，如此作態，引得朝野高低本覺今上乃虛表求賢之心罷了，也要狐疑一番聖意到底為何。當水鏡的辭表再度擱置於東堂案頭時，英奴正順手撿過一枝狼毫，胡亂在紙上揮灑，不成任何章法，底下悄悄侍立的恰是虞仲素。

殺人誅心，這是欲要收羅編織？英奴略略停了筆，道：“大司徒無妨再點化清楚些。”虞仲素卻道：“今上隻需翻閱這本詩文集，統統昭然若揭。”

此舉一出，且不管彆人如何，成去非心底已然驚慌至極，那兩名禦史看著麵熟，馬儒前次因兒歌事已開罪離職，幾名為其略爭明淨的禦史，一併降職外放，禦史台新進官員無可厚非。

“事關嚴峻，先委曲成卿。隻是，成卿就無其他要說的嗎？”

雨勢轉眼成暴, 虞歸塵乃至未能聽清成去非所問何事，成去非暗自感喟，換問道：“你剋日都是歇在聽濤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