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又怕又不溫馨,為何不說呢?再把你折騰病一回,傳出去,不曉得的,要如何想我,我也是無顏見人的。”琬寧聞此紅著麵無聲笑了,燭光映著他的側臉,表麵更加光鮮,琬寧把他那睫羽都看得清清楚楚,正呆呆入迷,成去非卻拍了拍她臉頰道:“睡吧。”琬寧身上雖有力,睏意尚無,他在身側,亦捨不得睡去,遂搖首輕語:“我不困,至公子是不是累了?我看著至公子睡,等至公子睡了,我再睡。”
“那哪樣好呢?”他笑她語氣清楚就是小媳婦的口氣,“像我娘子如許,對花墮淚,望月仰歎,無事便要胡思亂想,愁情滿腹,如許就是好了?”琬寧冷靜望著他,伸出雙手在他麵上和順撫著:“不是,至公子白日餐飯,夜間就寢皆好,便是好。”成去非順勢握住她手掌滑落下來,衝她點點頭:“看來我不得不睡了。”說罷躺下,眼睛卻還是睜著的,兩人沉默好久,相互皆未成眠,琬寧想了想,記起他之前的話,抬目看看他,道:“至公子,我為您讀讀書罷?”成去非嘴角微微一動,笑意淡得很,先起家去將燈熄了,才攬住琬寧,唇畔抵住她額頭,道:“外頭風聲雨聲尚未歇,你我聽這足矣。”琬寧順服地伏在他懷中,並未聞聲風雨聲,耳畔不過他的心跳。
橘園裡清蔭已密,葉底藏鶯,梁間駐燕,風景無窮好。隻是這一日,方用了晚膳,便開端落起雨來,未幾時又起了風,勢頭頗足。琬寧探著身子,瞧著外頭黑漆漆一片,雨打枝葉,風捲紅花,情不自禁幽幽感喟一句:“一番風雨,一番狼籍。”成去非聽了,擱筆微微一笑,複又低首持續臨帖。
不知何時,琬寧已悄悄坐到他身側,拿起做了多日也未完工的花繃子,正要脫手,成去非回身相看幾眼,道:“你這繡的甚麼?”琬寧便遞近幾分:“海棠。”成去非問道:“本身畫的花腔子麼?”琬寧不由紅了臉,“我不善此道,胡亂畫幾筆,至公子但是感覺不好?”成去非淡淡笑道:“我又未曾見,怎好定論?”琬寧本非常喜好聽他問這些嚕囌小事,卻又狐疑他是否實則懷據苦衷而隻是麵上不顯,一時候言語謹慎,神采踟躇,半晌不知該說句甚麼,一點愁心正入翠眉。成去非遂一手托了她下顎,一手重拂起那遠山眉痕,琬寧對他忽如其來的行動,微覺驚奇,在那手影起落間窺去,他的眼神竟是非常和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