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辛苦幾月,還算美滿,遲誤爾等過節,”成去非還是不動,隻是將冊薄輕放了,擺手道,“先回家去罷。”這些人便紛繁見禮而退,獨剩顧曙虞歸塵兩人時,成去非方道:“阿灰,將元會參朝的官員名單拿來我看一看。”顧曙應了一聲,取出遞疇昔,成去非一起看下來,終發覺荊州刺史許侃並未在官舍登記簿上,這決然不符常情,主君宣召,他不能不來,以他的品性為人,亦不會不來,且細心一算,許侃自鳳凰元年太後壽宴後,便未曾再踏足建康,他擁兵自重於上遊,倘現在不奉召入朝,定要引得朝臣各處攻訐,成去非起家問道:“如何不見許刺史?”顧曙答道:“刺史大人本要來的,臨行前,其母忽氣促高熱,非常嚴峻,刺史大人不得已,隻能請奏今上,免其元會。”成去非點了點頭,“許母年事已高,夏季抱病,輕易拖延不愈,倘撐不來冬春瓜代,確是傷害。”
“天下所拆寺兩千六百餘所,出家僧尼一十六萬五千餘人;拆招提、蘭若數萬餘所, 收膏腴上田數千萬頃, 收奴婢為編戶十五萬人。”
琬寧並未聽清,隻是輕聲扣問:“至公子在說甚麼?”成去非嘴角微微上翹,笑意還未散儘,“我說,你倘是驚駭,我今後便不再來叨擾你,免得你惡夢。”琬寧定定看著他,眼淚忽止不住噴湧而出,一句話也說不出。成去非挑眉回望著她,“你懂些甚麼?是非對錯,不是你坐在閨閣中想出來的,你心這般軟,又這般胡塗不清,我怕是在你跟前殺隻兔子,殺隻雞,你都要覺得我殘暴無道,她犯的是國法,不是我要殺她,你可聽明白了?”他忽覺哀思,不由遐想當日顧未明之事,不管何人,包含那犯下罪過的當事者,皆不肯正視己之大過,彷彿他纔是那十惡不赦之人,儘管恣肆殛斃,他幾近忘了,她是讀君子之書的,她倘為男兒身,執筆青史,本身也必將在她手底永久不得翻身,他畢竟是不但明,不正大,他在她眼底內心,一定就不是那嶺南的毒瀧惡霧,或者亦如殿下所觀,九關豺狼的罪名,擔與不擔,儘在彆人丁齒之間,由不得他做主。
“至公子同殿下,緣何至此?嶺南之苦,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