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刺史府按例在為元會做著籌辦。
夜色深重,吳冷西踏著打更之聲倉促進了成府,卻被趙器先領至一室:“至公子正在同前揚州刺史周雲冀周大人議事,吳公子稍候。”聽趙器成心解釋得清楚,吳冷西心中大略猜想到一些內幕,周雲冀恰是故去領軍將軍週休之子,因丁憂解聘去官,揚州刺史一職便由大司徒暫領,天下州郡要職,不出幾大世家之手,不過現下即便是四姓之間,此消彼長,亦漸成奧妙之態,吳冷西單獨飲茶深思很久,等趙器再次出去傳話,方起家整了整衣裳,往橘園方向去了。
“徐州的前車之鑒,我等不能再犯。那成去非固然遙領刺史一職,卻不竭往徐州安插親信,前刺史的少公子,又極其信賴他,徐州府兵之權,遲早要落到成去非手中,府兵乃保衛北方流派之本,氣力不容小覷。我還聽聞,幷州當初留了他很多私家,雍涼等地有他二弟,而建康除卻他本人,另有個幼弟身在禁軍,他那從兄雖因糧倉的案子免了職,可今後如有事,成去非還是得靠自家兄弟,重新任職不過手到擒來。他現在在中樞,明顯已是百官顧忌的人物,不過,四姓可不再是鐘山政變前的鐵板一塊,江左向來講究的是政出多門,成去非欲一家獨大,便是四姓也難能容得了他。”
三司既參與此事,案子便是要走最合法的流程,百官暗裡早議過天子此次直下中旨,不過為保全殿下名譽,百官自發得參透構造,而決計忽視僧亂背後極有能夠所隱含的曹社之謀,一心欲洞燭其奸的成去非,於百官看來,不過是蕭牆以內,愈發顯山露水的鷹揚之臣罷了,天子既已表態,何故倔強封駁迫之?至於向來口稱三昧的殿下,心底是否還能浪靜風恬,外人亦無從切磋一二。
周到無聲搖首,再抬眼望天,藹藹重雲就迴旋在刺史府飛簷一角,雨中不知何時異化了片片雪花,氣候寒透,觸目乃完整陰濕天下,不由感喟:“若日頭出來,大人也許能好得快些,也不知這雨雪何時能止。”薑弘亦覺千斤壓心,思及大夫那句“倘能捱過冬春之交,大人也就好了。倘不能,便不好說了”更添愁緒,遂問:“將軍們本日可來看望了?”話音剛落,就見邵逵、衛寶、皮子休、劉藻四人遙遙往這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