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去非一張臉在火把的映照下沉浮不定,手中仍持著馬鞭,默了半晌,徑直往台階上走了,朱治見他如此,遂朝部屬打了個眼風,當即有兩人提劍隨後跟了上去。
“劉將軍的信。”
琬寧一下便漲紅了臉:“我尚且不曉得至公子看的甚麼,這算甚麼把柄?”成去非待麵前灰飛煙滅,拍了鼓掌道:“你如故意,隨便想出個名頭來構陷我,不是難事。”琬寧偏頭看著他,思惟半晌,才笑道:“至公子這麼說,倒提示了我,我是要好好想一想,將來至公子也有受轄製的一天。”說完“嗤”地一聲又笑了出來,忙拿帕子掩了口。成去非抬首看她眉眼彎彎,笑靨動聽,哼笑道:“你現在膽量是真的大了,這麼跟我說話,不怕我拿鞭子經驗你?”琬寧麵色微微一變,想起當日的尷尬痛苦來,遂把臉背疇昔,不聲不響,隻緊緊抿著嘴。成去非施施然走了過來,俯了身子去挑她下頜,打趣道:“我看看,是不是又說哭了?”琬寧一掙,紅著臉推開了他,成去非不覺得咎,隨便岔開了話:“家裡給你做新衣裳了冇有?”琬寧悄悄點了點頭,成去非略略一笑,核閱她偶然,似在醞釀著甚麼,琬寧被他盯的久了,還是害臊,便抿了抿唇又坐下來胡亂解那九連環,他的一雙手不覺搭到她肩上,語氣卻淡:
琬寧手底一滯,身子微微顫了起來,成去非低聲道:“我父母皆已不在,這件事我本身做主便是。”琬寧低頭看著那九連環,悄悄問道:“殿下呢?”成去非撫了撫她纖瘦肩頭,默了半晌,才答道:“她從一開端便曉得的。”他頓了頓,又接言道:“有些事,不是我不為,而是我不能為,委曲你的處所,你多擔待可好?”琬寧皺了皺鼻子,酸楚得很,心底牽出模糊的痛,不知該如何應對,成去非見她垂目不語,遂順勢坐下,擁住她橫臥在長榻上。
成去非揮手錶示他退下,拿著書牘又進得門來,坐到幾案前,甩開細心看了兩遍,這些私家函件,劉野彘向來將分寸掌控得恰到好處,很懂話表三分意,冰山隻露一角,如此謹慎,成去非非常放心。這已是第二封回函,第一封早於軍報送抵成府,中樞對此次邊關防戍的勝績彷彿毫不體貼,成去非唯有親身去書安撫將士,且將立室各處田莊所得貲財悉數撥送火線,以示犒勞之意。劉謙劉野彘二人早將此事看得非常清楚:幷州軍被已中樞乃至全部江左理所當然地視作立室私家,中樞當初給成去非軍功的封賞尤其不倫不類,既遷驃騎將軍,卻決計不授開府之權,國朝冇有如許的先例。中樞的態度不難體味,他二人也不難體味成去非的處境,手劄來往間不免偶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