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奴明顯也未曾推測他竟有如此之膽，公開撕破悠長以來君臣之間心照不宣的那張薄紙，一時僵坐在禦座之上，待回神方問：“你想說甚麼？”

“顧仆射，”英奴先不睬會，忽點了顧曙的名，“你現在算是尚書檯最高長官，你來講說，台閣是否就有他說的那麼不堪？”

天子並不覺得意，仍問道：“卿這是要翻糧倉的案子嗎？”馬儒立即搖了點頭, “不, 臣要說的是現下朝局, 臣情願為今上一解緣何會有那帝非帝，臣非臣之說！”

“我不明白，還請禦史將話說清楚。”顧曙話方一出口，百官直想頓腳，果然，那馬儒漲得滿臉通紅，大聲道：“好，那某來奉告仆射大人，禦史台彈劾無效，皆因權貴把持朝政，就是今上也不能束縛爾等！”

近侍唯唯諾諾不知該如何迴應，底下群臣相互目視一番，英奴已側眸掃了兩眼馬儒：“卿的意義是，在坐的有很多逆臣？”馬儒點頭，毫不否定：“臣就是這個意義，府庫緣何空虛至此，莫非不是世家之過？是故臣才說，國之巨蠹，皆為逆臣亂臣！”英奴嘲笑，草草環顧一圈，道：“諸卿聞聲冇，大殿之上，就他一小我是忠臣！”馬儒隨即道：“臣冇有如許說！”

四下一驚，顧曙目中沉沉，轉而向英奴道：“今上，禦史斷念要藉此闡揚，臣方纔已把該說的說清，臣同禦史再無話可辯。”

“今上為何不看看，這殿上文武，有幾個乃寒庶出身？特彆台閣諸位尚書，哪一個不是公卿世家？再有門下中書，哪一個家中不是良田無數，奴婢成群？自古雲，天子富有四海，可在臣看來，諸位同僚卻個個富可敵國！”

英奴微微鬆口氣，撫了撫額頭，本日殿上鬨出兩場，已把天子攪和得沉悶不安，兒歌到底何人所授？那破土真龍代指何人？馬儒此舉又意在那邊？背後是否亦有人授之？小小新進禦史將話陳述的痛快淋漓，慷慨萬分，英奴本身卻幾近身陷寬裕，因為年青的天子實在清楚，這天下不是他與百姓的，而是他與這些高門士族的，天子心底愁悶不已，販子歌謠，空穴不能來風，禦史彈劾，亦不是口說無憑，而天子卻隻覺怠倦有力，不鹹不淡收了尾：

這便是投入湖中的一塊巨石了，百官方來了精力，馬儒那個也不去瞧，隻炯炯看著坐上的天子，激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