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候後,聽得外頭鐵馬作響,風勢驟大,黃裳才領命將成去非迎出去,留意到他唇色已有些發白,且肩頭不知怎的落了片殘葉,遂上前揚手悄悄替他拂去低聲道:“老奴僭越了。”
成去非皺眉抬首:“太後不知,此物自一名喚神秀的比丘處抄出,此人甚是可愛,他那邊女子私物不堪列舉,更經常於僧徒中誇耀,不免有人攜了私心抨擊,是以才檢出這些東西,臣不知當時詳細情狀如何,隻知東西的確是送到臣家中,有司雲不敢留之,臣雖問了話,有司始終不肯詳說,過後,臣方明白,這不過是給臣留些臉麵。”
成去非略一側眸,並未說話,徑直入了內殿,朝太後見禮道:“臣恭請太後萬壽金安。”太後笑道,表示他入坐:“我本日來是要向你討個恩情的。”成去非忙又起家賠罪道:“太後折煞臣。”
太後不由氣得直抖,所猜所慮,被成去非輕描淡寫和盤道出,正欲發作,轉念一想,仍平聲問道:“怎就到了你那邊?即便是有司勘檢,尋出如許的東西來,為何會想著往你那邊送?”
“瘦到竹紙應有骨,你這竹木疏朗有致,簡中寓繁,脫俗得很。”
“無妨,我在此等待便可。”成去非道,黃裳微微點頭,看著他道:“北風偶然,錄公本身留意莫要招了風寒。”慧心人公用眼語,兩人相視半晌,黃裳冷靜折身返回殿內。
“今上也是為天下計,建康前有雹災,後有西北暴雪,且又拖欠著軍餉,無一處不需用人用錢……”成去非還未說完,太後打斷道:“我不是聽你來算賬抱怨的,隻想曉得,此事就壓不下去了嗎?你總知台閣這幾年,天下要務無一不清,這件事上如何就胡塗了?”
“我也不瞞你,剋日朝事我多有耳聞,”太背工中輕撚檀木佛珠,腔調綿綿,“天子自即位來,我不過吃齋唸佛,所祈求者無過於為鼎祚黎庶,佛祖庇佑,國朝雖不敢稱亂世,卻也大抵安然無虞,天子不懂事,現在鬨出這麼大動靜,爾等做臣子的,不舉其失,莫非不是為臣的熱誠?禦史台那乾人,也不知是做甚麼吃的,天子年青,他們一個個加起來成百上千歲的,也不懂事麼?”
“本日恩情哀家是討不成了,你且先下去吧。”
成去非低首一笑,錯開身子應了句:“送到這裡來。”
待成去非見禮退出,太後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