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四兒在不知成去非來此冒然出去的一刻,恰一頭瞧見這難堪一幕,躲閃不得,隻能扭身就往門外奔去,立定了方清清嗓音道:“至公子,女人,該用飯了。”
太後目光再掃一遍那兩句詩,忽問道:“那分緣何如此張狂?大和尚是如何教誨的?”成去非道:“太後可知不但僅於開善寺檢出這類事件,坊間流言粗語,臣有所耳聞,不敢道來有汙皇太後聖聽,隻請太後稍作考慮,那浩繁比丘沙彌,血氣方剛,清規戒律又豈凡民氣誌能守?如此廢弛,且又不拘於官府所控,長此以往,將是何狀?臣不敢細想。”
“本日恩情哀家是討不成了,你且先下去吧。”
“我陪一陪你。”他於水中抓住了她的手,輕揉著,心頭一時感覺柔嫩到了極處,無可言說。
“今上也是為天下計,建康前有雹災,後有西北暴雪,且又拖欠著軍餉,無一處不需用人用錢……”成去非還未說完,太後打斷道:“我不是聽你來算賬抱怨的,隻想曉得,此事就壓不下去了嗎?你總知台閣這幾年,天下要務無一不清,這件事上如何就胡塗了?”
太後這是柔中帶刺,句句切在關鍵,成心盪開,成去非默不出聲,聽她如是說上一陣,那口氣順完,方道:
“無妨,我在此等待便可。”成去非道,黃裳微微點頭,看著他道:“北風偶然,錄公本身留意莫要招了風寒。”慧心人公用眼語,兩人相視半晌,黃裳冷靜折身返回殿內。
“幷州雖說是今歲經了這麼一場大難,卻不見他來要錢,也是可貴了。”顧曙笑道,一旁尚書郎接道,“大人這麼一說,還真是,幷州那邊聽聞開荒墾邊,規複得可夠快。”兩人閒話一番,成去非卻不插話,見散值時候到了,外頭又霜風砭骨,遂隻道諸位辛苦,世人各自歸家不提。
“靜齋有處宅子,名叫聽濤小築,青山在門,白雲當戶,足慰幽興,閒時我帶你去好了。”成去非信步往那大案旁走,琬寧欣喜道:“至公子當真麼?”成去非轉頭看她,想了想,道:“他那邊多的是野趣,一派風騷天然。”琬寧點了點頭,抿唇笑著,也道:“至公子既說到風騷天然,我倒想了,是否大可裁菱荷覺得衣,將薜荔以成服,紉蘭為佩,拾籜為冠,檢竹刻詩,鬆花當飯,桃實充漿?”她端倪伸展,輕啟貝齒,那模樣,恰是閨中少女抱膝對月一樣的瑰麗遐想,可比屈子,成去非便走回她身邊,悄悄抱了抱她,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娘子這是要做草木的知己。”琬寧一顆心怦然直跳,她愛極了他現在的和順,卻又不敢迷戀,可身子不覺痠軟至此,隻能被他抱著,成去非見她麵上火燙,知她情動羞赧,怕她難為情,遂略一放手,牽她至案前,俯身打量了兩眼,讚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