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寧果然被難住,蹙眉思忖半日,外頭雨聲忽而清楚,不由想起夏季過後,那落雨時再也不聽水池蛙聲……心中一蕩,竟得了答案,笑道:“屋裡取一鴿,水裡取一蛤,將者鴿,來合者蛤,是為鴿和蛤。”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一本《詩》被說儘,輪到琬寧時,竟再不能得一句,思惟半日,乾脆道:“實維阿衡。”成去非敗壞下來,笑看著她:“如何辦,小娘子又輸一局。”琬寧駁道:“衡字裡另有小魚子,我並未輸,至公子請接。”
夕月不忍拂她意:“女人真想去?”琬寧一笑,背過身看著窗外低語道:“我之前在家裡也養過兔子,抱在懷裡,夏季的時候坐在日光底下,它又暖和又柔嫩,靈巧得很,從穩定動……”
成去非嗤笑一聲:“這是怕了?宴酬作樂,幾句詩文就把我的小娘子難倒了?”琬寧放下帕子,謹慎道:“那,令格為何?”成去非拊掌笑道:“簡樸得很,取《詩》中一句,句中須帶有魚類之名。你先來,我讓著你。”
“後院她養了幾隻兔子,廚娘跟她打趣兩句,要拿去給至公子做麻辣兔頭,嚇得她從速去看了。”夕月嘻嘻直笑,琬寧心中一動,問道:“至公子喜好吃麻辣兔頭?”夕月點頭:“至公子從不挑吃的,真要找出愛吃的,大抵就是魚蝦蟹這一類。”
“我冇那麼嬌貴,你不知,我本來在家中,也曾爬過閣樓,摔了下來,頭都跌破了,母親她……”琬寧胸口突然碾過一陣疼痛,再也難覺得繼,夕月偏著頭,瞧她臉上赤色漸失,好半晌才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早晨就著燈做這個,對眼睛終歸不好,等白日裡得閒,你教我好了。”說著見夕月穿的薄弱,又道,“現在天涼得很,如何未幾穿幾件衣裳?你是不是冇有大氅,我那有幾件,你如不嫌棄,拿一件去穿。這個時節,當留意加衣。”夕月忙推讓道:“奴婢天生體熱,不畏寒,以是穿的少,風俗了。”琬寧不由搓了搓手,淺笑道:“我不可,我畏冷。”腦中想到成去非來,他纔是不畏寒之人,遂低首羞赧一笑,再抬臉時,見夕月在這暖閣裡額間已沁出了層細汗,便起家把窗子撐了半邊,雨攜裹著一股草木式微之味直沖鼻間,她立在窗前聽了會雨聲,夕月見狀慌慌湊了上來,一摸她衣衿,已潲濕了一片,正要勸,琬寧扭過身問道:“四兒姊姊去做甚麼了?”
琬寧聞言擱下書同她坐到一處, 這才問清她手中是細葦條, 夕月手底邊飛針走線似的快,邊笑道:“倘是春季,用柳條更好。”琬寧看得出神,方纔心頭那點愁緒,垂垂消逝,待那小籃成型,捧在掌心看了又看,至心歡樂,笑道:“你教我可好?”夕月探頭看了看琬寧那雙手,道:“奴婢不敢教女人這個,女人這雙手是讀謄寫字的,劃著碰到奴婢擔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