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公子要做甚麼？”

琬寧駁無可駁，咬唇不語，四兒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至公子，皆已籌辦好了。”成去非便去拉她的手，“你不餓麼？也是，你整日安逸，定不似我這般易餓。”

“那至公子不要吃了，都是我的。”

“喊兩個丫頭過來打掃下屋裡。”

琬寧怕他作色，忍著羞，把臉主動貼到他暴露的胸膛之上，悄悄撫摩著：“至公子同殿下不是平常伉儷，相合相離皆為天下所諦視，如有差池，天下人不敢妄議殿下，可會有人拿此攻訐至公子，以是請至公子千萬慎重行事。”她軟語溫言著，成去非一把捉定她的手，抬起她瓷胎普通的小臉，打量半晌，不涼不酸道：

“園子裡擺張小幾，再弄具小火爐來，上頭煮些淨水，”說著把螃蟹遞給了四兒，“繩索不要解，洗潔淨了。”

銅鏡中的少女對著琬寧嫣然一笑, 連帶著那花鈿的光芒亦跟著閃動不止, 那是飛鳥的形狀，盈盈停在她額間，彷彿下一刻，便可振翅而去，無端讓人想起《清閒遊》來，倘真是大鵬可就糟了，琬寧發笑。

琬寧半跪著給他紮束腰帶，答道：“本日煙雨姐姐來看我了，趁便送我一盒墨，她說是跟顧公子討的，內裡加了荷葉芸草，以是才得這股暗香，至公子但是發覺到了？”

雖是低語，已被成去非聽去，遂扳正她肩胛，含笑問道：“我倒要就教，我同我的娘子說些內室私話，用得著害臊？”琬寧不知怎的想到了那螃蟹，忍俊不由回了句：“至公子怕是屬螃蟹的，反正都是理。”

“情見於色，你是真這麼想？我本覺得你多日冇見著我，總該說上些私言切語，倒是漂亮至此，你如何就曉得我愛聽如許的話呢？”

“我懂就夠了。”成去非笑言，指著一旁佐蟹的菜肴道，“這是臘鴨，醉蚶，鴨湯煮的白菜，果品認得麼？”他手指換了方向，“一碟風栗，一碟烏菱，另有梨花春，你最愛的。”末端捎帶打趣她，琬寧臉又是一熱，“這些我認得，不煩至公子。”

“女人，再換一種看看？”四兒正要用熱水替她卸下，卻聽琬寧似是嬌斥：“四兒姊姊，你給我換五六樣了，我的臉都被你弄花了……”原是計算這個，四兒笑得直不起腰，渾身發軟：“那裡有弄花？不過紅了幾分，未幾試幾樣，如何能知哪個最都雅？”琬寧微微撇了撇嘴，還是翹起的小菱角模樣，“方纔煙雨姐姐，把我頭髮都扯斷了，你又來折騰我的臉麵，不幸我的腳都坐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