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這纔看到趙器,微微一愣,等瞧見成去非現身,忙拱手道:“下官失禮。”他身邊的副官並不認得成去非,見史青如此,也隨即跟著見了禮。
成去非踱步而回,等史青鋪好了輿圖,又挪過一盞燭火,他便近身稍稍往前傾了傾身子,聽史青道:
一文錢難倒豪傑漢,他不問政事好久,竟也感覺朝廷到了納履踵決的地步?成去非心底喟歎,並不肯正麵答覆他,隻道,“你這本就是鑽山塞海的事,不要顧慮其他,儘管去做,做成了,利在千秋,望史大人經心。”
聖旨一經布之天下,舉朝嘩然,天子雖雲不忍大興刑獄,百官亦知中領軍既召致廷尉,不能不科罪,然如此嚴懲,仍出世人料想,更有“民賊”之語,大可誅心。中領軍既伏法,北倉的案子懲罰之峻厲,其他人等天然不在話下。時議很快由天子仍轉回台閣尚書令,烏衣巷至公子已直掌台閣之重,卻斷念掀起穀糧波瀾,端的是疾風勁草,板蕩忠臣,實令人不得其解。
虞歸塵上車後偶然打簾瞥見前頭成去非的車駕並不是往烏衣巷方向回的,遂叮嚀家仆:“追上至公子。”
成去非點頭,正要放下簾子,忽又道:“靜齋,你再往我家中送幾盆好菊。”
說著上了馬車,等趙器坐定,方掀簾子問:“你出去時,那些人在做甚麼?”
那麼既如此,百官心中疑慮便也儘歸尚書令一人身上,木心石腹,臣心如水,誠國度虎倀之吏,折衝之臣,然就此落空禁衛軍大權,尚書令到底是為邀何名?惠而不費,唾手可得,大家皆願為之,而不貲之損,心甘甘心受乎?
世人先是驚詫,不免沮喪,紛繁掏錢往幾上一扔,皆忿忿不平道:“這般玩樂一點意義也不能得了!”
成去非擺手:“兩位不必多禮。”
趙器回聲,心底很想問一問官倉的案子到底如何了,中領軍又到底如何,東府的夫人據聞就此病倒,可本日見至公子自台閣出,似無任何非常,實在摸不清當今環境,隻得朝馬背上一抽,車子終駛進這一片蒼茫秋雨當中。
話裡似有畏難之意,成去非明白他這是碰到了困難,遂笑道:“人常說,虱多不癢,便是如此,一樣樣來,分段而治。”
“奉告他,我同他一起去。”虞歸塵一語剛落,成去非似有耳聞,挑了簾子,道:“我聽聞你母親這兩日不太好,你還是回家罷,替我給老夫人問安,我得空再去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