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來龍去脈雖根基說清，成去非卻聽得又是一陣惡寒，這官倉果然都成世傢俬家了！常日圈了地，占了湖，私匿人丁，自家莊園哪個不是該有的一應俱全，現在也惦記上，彼蒼者天，豈能容乎！

“好，閔明月一介看門小吏，是用甚麼體例盜走了幾百萬斛糧食, 從你們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走掉的？”成去非目不轉睛盯著他們, 語氣卻並不峻厲。

“左將軍冇說！我二人隻想既是大司徒家要糧，焉有不給的事理，何況左將軍平素為人疏豪，人也得過他照顧，這一回隻按他所說照數把糧運出給他，本想隨便拉一人背罪，不想底下人動手重了，把那閔明月打死了……”

這一回，成去非的聲音終究峻厲起來。

大堂裡久久迴盪著他這驚雷般的一句話，吳鄭二民氣下一沉，曉得牽涉最深的一部分到底是透暴露來了！

朱向麵色一白，盜汗涔涔而落，心底清楚成去非定是把證據早彙集得齊備了，要的就是一網打儘，遂瞥了一眼張涉，這纔看向成去非：

“記實在案。”

一時大堂裡這幾人的目光敏捷都集合到了成去非身上，特彆是慎重，提筆的手猶自抖了一陣，不等他問，成去非已冷冷道：

朱向一下語塞, 隻好對付道：“是下官失策。”

卻不知朱向業已猜出賬冊是何人所為，但對此次丟糧一事卻冇有照實記錄！恰好申明成去非還未知情，糟的是成去非天然也清楚了此事和烏衣巷絕無半點乾係，這纔是可怖之處！烏衣巷那些事，畢竟恰值朝局不定，屆時翻出來，指不定他成去非替烏衣巷早想好應對之策，不知刻畫出甚麼說辭，天然撇得一乾二淨！

他成心拿這話去憋成去非，吳冷西慎重兩人一下聽出苗頭，同時斷喝了一聲：“猖獗！”

朱向聽得頭皮轟得一下麻了半邊, 成去非成心提及祖父，不乏警告之意，曉得在言辭上的廝殺, 莫說是他二人, 怕是一屋子加一起，也不是成去非的敵手, 苦衷天然紛繁, 一時卻仍拿不定主張，認不認這個罪，以成去非的性子都鐵定饒不了他們, 可到底也不肯上來就服軟鬆口，便死撐道：

朱向張涉兩人現在已自發跪鄙人頭，朱向深吸一口氣，眼睛死盯著空中：“這批糧是禁軍裡頭左將軍韋少連所要！”

“建康能有哪些世家敢來官倉換糧，尚書令該比我們清楚！”

朱向被這一聲震得心頭猛蕩，忽認識到本身不掙命是不可了，遂挺直了身子，隻看著成去非，像是把牙齒咬碎了般吐出一句來：“倘烏衣巷來換糧，我二人有幾條命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