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帖，你明日送去。”他折身往書案旁走，正要挽袖研墨，卻聽趙器失聲喚道：“賀女人？”

“有勞了。”吳冷西接過手巾悄悄擦了臉，隻聽前頭一陣踩著水窪的稀裡嘩啦聲傳來，那小廝跑得氣喘：“至公子請二位到書房，請！”

“說。”吳冷西簡練下了號令，段文昌一動不動地凝睇著他，忽抬頭一陣大笑，不等慎重回神，又戛但是止，正襟端坐看著他兩人：

成去非應了聲，道：“是我失禮，有事說事吧。”

“就這些了？”吳冷西問，見段文昌點頭，便叮嚀慎重：“讓他簽書畫押。”

吳冷西漠漠地望著段文昌：“段大人奉告我, 我才氣曉得。”

“這……”慎重聽言遊移地看了看吳冷西，吳冷西隻道：“我們在這多候半晌。”

成去非心底想的倒是另一事，目光投在幽幽燭光之上：“嘉閏年間，段文昌彈劾過大將軍侵犯農田，彈劾過顧家人擅殺奴婢，彆人微言輕，無人理睬，反倒是以招禍，轉眼數十年疇昔，畢竟還是在權勢麵前露了怯，也曾心胸社稷，也曾為國為民，但是統統打散歸零，子熾，我肉痛正在此點，十多年宦海浮沉，不過是消磨掉了他最後那點子讀書人的操守。”

吳冷西不知趙器出去要稟何事，便自發避嫌，起家裝好那筆錄，行了禮：“我先歸去了。”

吳冷西撐開傘，踱至簷下，一股清冷氣味直直撲上身來，教人復甦，他抬首看了看那幕天席地的雨簾：“夜路難行，至公子或許在等我們，走吧！”

慎重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側眸看了看吳冷西，見他不言語，便也隻冷靜留意成去非神采。

說著早叮嚀人拿了潔淨的手巾遞上來，福伯見他兩人額間似淋了雨，衣裳也濕了成片，非常體貼照拂著。

兩人正說著，門口趙器叩了兩聲門，成去非回聲道：“出去。”

成去非並無怪他的意義，隻含蓄說：“於情，你冇錯，”頓了下，眼睛再度掃向那遝筆錄，“你說說看，段文昌招的這些，是甚麼意義？”

段文昌還是笑：“鄭大人一貫老成得很，緣何現在要發雷霆之怒呢？怕也是被戳中了心機吧？隻不過可惜啊，可惜, 鄭大人做牛做馬，不辭風霜, 到頭來, 天降下個吳大人，鄭大人便要往邊靠，也不過是個跑腿打雜的。”

此言如同醍醐灌頂，吳冷西心頭一緊，不由儘是自責：“是我忽視，隻顧念那位老夫人也是有骨氣的，是看她才網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