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霍然舉起手指向他，正色訓道：“段氏先祖渡江而來，於江左艱钜安身，本為保其家學不竭，卻養出你這等不肖子孫！今後，你倒是以何臉孔去見你祖父和父親！”

吳冷西便慢條斯理問起了話：“太倉典事潘炎醉酒而死的事，大人可曉得？”

段文昌神采一變，很快穩下來：“吳大人這是甚麼意義？”

還是這般死硬，吳冷西微微一笑，那邊慎重會心，把帳本遞了疇昔。

段文昌本想發作，頓了半晌，才搖首不語。

“你……”老婦頓起怒意，“前次那事，我便知定有貓膩，那般做，也是在旁敲側擊你，不料你不知悔意竟還罰那差役多嘴，革了人家的職，你幾時變成如許忘了廉恥道義！”話說間，老婦眼中隱然已閃了淚花。

“母親……”段文昌慚愧難當，不知如何應對，隻低低喚了一句。

盜汗自額角排泄，段文昌麵上一片寂然，低首不語。

目睹話鋒越來越詭異，慎重心底聽得也越來越沉，在吳冷西耳畔猶疑提示：“這不曉得要往那裡引，大人留意呐！”

段文昌體味母親本性，是個樸重的性子，一時麵有愧色，又不得發作，隻含混說：“母親不知官府的事，請毋要妄議。”

他淡淡的：“段大人身在廷尉，我勸一句，火氣不要那麼大，我把大人請來，不是看大人生機的，大人先發製人這一套，還是省一省，把該說的說了，也好早些回家去，不是麼？”

他因而也用一種極其標緻的腔調說道：“是又如何？”

“府衙的通冊騎縫處皆有印記署名，那纔是端莊官家記錄，吳大人不知從那裡弄來這個，是甚麼意義呢？”

段文昌安靜答道：“我還覺得本身犯了甚麼大罪，要廷尉這麼勞師興眾。此事太倉典事潘炎曾上報已結案，現在又翻出來, ”說罷語氣驀地一轉，嘲笑著, “即便是要昭雪, 眼下無憑無據的，就把人弄來審判，廷尉署這是要深文周納，廣興大獄麼！”

“城北官倉豐年儲存多少糧，豐年又能儲存多少，失竊前有多少，現在餘糧多少，我猜，大人還是不知，”吳冷西語音還是那麼平淡，段文昌並不否定：“向來隻是約數，任誰也說不出切確的數量來。”

段文昌並不睬會慎重：“我說的是真相，你們不信我也無計可施。”

“這就對了，段大人不曉得的我就不問了，那麼，說一說曉得的吧，比如，”吳冷西頓了頓，“本次失竊一案，卷宗上語焉不詳，隻記是閔明月所盜，然這百萬斛米的詳細下落卻並未提及，可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