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見尾, 日頭一下毒起來,枝頭的知了上來就冇完冇了地叫, 石啟輕易犯困, 大喇喇躺在平板車上脫了葛衫往臉上一蓋,打起盹來。
李統皺著眉,瞅了一眼石啟,為莫非:“這也太不成體統了,大人你倒是說句話啊!”
派去督查縣政的處置返來時,把所聞所見,一一稟了成去非,成去非一麵批著公文,一麵聆聽,並未說甚麼,臨到最後,才問:
“另有一事,石大人的主薄讓下官給至公子帶了些話,那位李主薄說,石大人的母親歸天了,可石大人卻不覺得意,不大守禮,無人能勸,還望至公子能出麵訓導,主薄另附了一封書牘。”處置見成去非麵上冇甚麼竄改,忙又彌補此事,呈上了書牘。
“你一個戔戔家奴便敢唾罵朝廷命官,竟然還敢論起烏衣巷來了!歸去奉告你家仆人,他便是想做烏衣巷的一條狗,還冇阿誰臉!”
領頭這個見石啟陰陽怪氣,雖也素聞他好用刑法,是個猛厲之人,卻仍不把他這縣令放在眼中,隻服膺仆人的話,遂道:“石大人曉得便好,傅家已給足了麵子,查也查了,記也記了,事情可不要做絕。傅家曉得石大人同烏衣巷立室有些友情,不過,大人就隻甘心當作家的一條咬人的狗麼?”
阿三見他死狗般躺那不動,便一把提起,扔到了石啟跟前。
石啟又哼哼兩聲,乾脆脫了罩衫,一把甩到李統麵上,道了句:“李主薄離得遠些,彆誤傷了你!”
李統慌慌把衣衫扯下來,定睛看時,石啟早飛身上前,一腳便踹倒幾個,他是練家子,十幾斤的槍能耍得虎虎生風,這幾個家奴豈是他敵手?
這些人遭了毒打,又被猛得摔了一陣,早頭暈目炫,隻見出氣,不見進氣,李統見狀忙上前去,要在常日裡他定要勸戒一番,為官者不成口出渾濁臟話,有失身份如此,現在也顧不上這些囉裡吧嗦的門道,隻小聲提示道:“大人息怒啊,這……畢竟是傅家……”
未幾時,那些家奴紛繁倒地不起,哀鴻遍野似的,東倒西歪躺了一片,好不慘痛,石啟嘴裡罵道:
李統早聽得麵上掛不住,便對這胡女說:“快把大人勸回家去,這是大事!”石啟家中這位要死了的娘是繼母,石啟同這位繼母的乾係,李統有所耳聞,傳聞本是庶母,不知使的甚麼手腕,逼走了石夫人,石夫人就此很快病歿,這庶母便扶了正,這些都是陳年舊事,卻多少也是為這,石啟的性子自與凡人有所分歧,幼年時狂放不羈,為人又尤其刻薄,乃至釀下一場大禍,再厥後,不知為何能為太傅成若敖所援救,這又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