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欲學簪花小楷,剛好昔日得衛夫人字帖珍品一本,不若臨走時照顧而去?”維城答道。章侯也不肯落人後,笑道:“待我歸府後細心撿尋,如有所得也必奉於初陽。”
因要研習小楷,初陽早間仍舊與秋翁於園中繁忙,午間卻埋頭於房中揣摩維城所贈書帖。婆婆早備好文房四寶置於房中,雖不是甚麼珍品,初陽也覺心中非常熨帖。
院中有一夭桃,恰是芳菲漫天時,初陽立於其下,落花點點粘於發間衣衿,柔滑美好難分花麵與人顏。
初陽不由笑對參寥大師道:“梵學故典曾說若非心動何故見物動,此時大師心動了,但是說我於書法一道必有所得?如果如此,倒要先謝大師吉言。”
“本來如此,維城師兄此後可要多多教誨於我。”初陽舉目望去,安知維城恰好亦回望與她。目光交彙的刹時,初陽吃緊低頭躲避,卻未見維城有些微的失落。
小狐聽得此言,抬開端對著章侯打了一個哈欠,貌似是在說:你才曉得初陽促邪呀,我實在早就曉得了。
章侯見此異狀,心中也有了多少猜想,眼中便有些黯然,隻是不便道破隻得上前假裝無事,拉著二人再做批評。
見眾學子各有所言,隨園先生回身目視維城章侯,欲聽其二人言。維城上前一揖說道:“由來水自流下而人自行高,此是為常理。而神州千載以下,世家、君王多有顛覆起伏,繼起者也多有百姓小吏,以此而論何為民何為上也不決論何必一言以蔽之呢?從善如流、以民為本方是底子。”
維城取簪花帖出時,正見此景,不覺心神為之一滯。初陽見其呆立門檻,其狀非常風趣,不免掩袖輕笑。笑聲清脆,驚醒維城,口中諾諾,不知所言。
集賢書院實在離秋園也不算很遠,隻在錢塘湖南路,近湖而設,風景之雅麗自是不消說,初陽也不得不讚歎隨園先生之大手筆。往此中深去,書院多植鬆柏樟楓,亦有梅竹合歡銀杏之屬。偶爾也見數叢夭桃穠李但極少,可見花色隻是間或裝點。書屋、書齋、書閣等等也掩蔽於樹木深處,有長廊曲盤曲折將各處連接,很有散而穩定、雖豆割猶團體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