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不知先生慣來講學之風,路上恰好向維城探聽一二,以免到時亂了次序。維城自是不會藏私,也詳細與初陽講授,二人談笑風生在將要行至三樾齋時恰好趕上章侯,三人熟諳已久不拘常禮隻是相互號召後同業。隻是初陽在章侯眼平清楚看到了幾分驚詫躁動,但轉眼而逝。
“初陽,本日觀你所書,想來於書法一道並未曾多勤奮。賴有超脫之氣透露筆端,方得不顯其陋。雖則女子無功名之累,但書如其人且可達文韻,此後於此道還很多多用心。不然不知者見之,必覺得為師筆力漸衰,弟子也日見其弱。”隨園先生說到筆墨之道便格外慎重嚴厲。
師徒名分已定,隨園先生自是要將初陽帶往書院稍作盤桓。
初陽方知委曲,皺皺眉頭道:“本來先生以我鋪路還不明說,待三今後我隻說不複相見不說嫌隙儘消如何?”婆婆發笑,初陽也繃不住臉,二人草堂中笑聲陣陣,不遠處秋翁亦自欣然。
集賢書院實在離秋園也不算很遠,隻在錢塘湖南路,近湖而設,風景之雅麗自是不消說,初陽也不得不讚歎隨園先生之大手筆。往此中深去,書院多植鬆柏樟楓,亦有梅竹合歡銀杏之屬。偶爾也見數叢夭桃穠李但極少,可見花色隻是間或裝點。書屋、書齋、書閣等等也掩蔽於樹木深處,有長廊曲盤曲折將各處連接,很有散而穩定、雖豆割猶團體之效。
俄然一人由外而入,叫道:“維城,初陽,書道可有長進?我亦來湊熱烈,應是無人見怪於我吧。”此話驚醒夢中人,二人吃緊同欲撿起地上跌落之筆,卻不料又一次手指輕觸。初陽起家歸於桌前,維城撿起羊毫筆,心中又是一番起伏。
二人言畢,堂中自是又有群情紛爭,待得先生表示寂靜,已是一個多時候疇昔了。隨園先生將所製定文題公示,表示世人散去後揮手將初陽招來。先是扣問初陽風俗與否,待得確知初陽無不適後又將初陽數日所書稍作點評。
初陽點點頭,心中回想維城所言,手頂用筆於紙上勾畫。許是貫穿不敷,筆力也偏稚嫩,常常抓不住筆中力感,初陽也有了些暴躁,出筆愈發不堪。維城見狀,徑直於初陽手中取過羊毫筆,意欲樹模一二,卻不成想指尖相觸,頃刻間有如火灼。二人皆縮手諱飾非常,唯留羊毫筆跌落地上,小狐驚詫張望。
品茶茗,論書文,幾人倒是格外和諧。敘談多時,晚膳天然是隨園先生留請。
初陽也不作答,隻笑問道:“這般湖光山色,如果常來常往,流連忘歸,豈不是失卻埋頭讀書之意?難不成先生與參寥大師相類,要以繁華景色拷問院中學子勤奮之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