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笑意更甚,掌中有一輪月華爍爍生出,初時上弦如蛾眉,漸有豐潤而後有月滿如秋水,然盈滿必虧,光彩漸瘦終現殘月如彎鉤,如此變幻不竭,方是所謂之明月常在而圓月不常有。故而明月自有其陰晴圓缺,無患無憂,雖是陰極之相卻自有盈虧陰陽之理。
“然繁華移性,權益易誌,且之何如?”
“不義福且貴,於我如浮雲;無道而赫赫,於我如浮雲。若心性可變誌向可改,又何故論道?”
英娘輕撫其背道:“世人所見多是侷促,所知多是陋劣,又豈能論六合之廣、天下之妙?便如井中窺天,終是流於下乘,豈可心中自成一界自有法則?況乎大道萬千,各存其異;如果心中有私,便難知一花獨放之害與群芳鬥麗之貴。”
是年,改元重瑞,迎郭後還宮。
舜英兀然拍掌大樂道:“我亦知其意,姊姊且試看一二,如有不敷之處再行教誨之事。”言畢,騰身化作驕陽一點,初生之日和煦如春,中午之日熾熱如夏,午後之陽開朗如秋,將落之陽黯然如冬,日升日落千古不易,無怨無尤,雖是陽極之相卻自生四時之化。
重瑞三年初,今上連頒旨意。
初始亦不過是鬚生常談,左不過是旌表勝績,撫卹將士;但是厥後話鋒急轉,耳中隻聽得是:郭氏秉六合之誌,承天子之德,曾化雙鳳之吉祥,今托明月之清輝,修身護國功莫大焉,故此今時昭告天下以正其名,迎駕還朝如此。
初陽不動如山,其聲不急不促,溫言相問道:“久處山林居,何故返樊籠?”
雪姬心憂葦原國中生亂,百姓益發痛苦,不肯淹留,一意獨行而歸,臨彆有語道:“葦原我之故鄉也,寧有因己而忘國者?初陽如此,吾心亦然。即或以身相殉,無悔也。”
作者有話要說:末端早已想好,卻一向寫得不順,一改再改亦未快意,臨時如此他日再改。
舜英聽聞此語,不由開言道:“如姊姊所言,女子平生困守故裡,所見所識不過方寸之地,亦是大害。若能除此弊端,往宮中一行亦無不成。”
“無情最是帝王家,皎月豈可染凡塵?”
舜英見狀大怒,厲聲喝道:“英娘姊姊難道癲狂?舊時之事猶在麵前,怎可一誤再誤?管甚諭旨,關甚天下,且自清閒。待我將其扯碎,汙以泥塘,方解其辱。”
初陽以己度人,深知其心,自是再無挽留之詞,隻將八魘之鏡拜托其人,慎重而言:“鎮宮之寶不成久出供奉之地,雪姬執意歸去,或能夠之為依仗。多加保重,以期他日重聚,把酒話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