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難過了,彆哭了!”她記得,他沉痾那些日子,對她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他用無窮眷戀與憐憫的目光望著她,他的眼裡泛著淚光,他悄悄的感喟,說:“你彆難過了,彆哭了!唉,將來的日子,你還得過下去呀!”他苦苦一笑,又歎著說道:“我不能給你留下甚麼,縱留下――你也保不住,反會招禍……總之,心字頭上一把刀,凡事總要忍耐,不要逞強,也不要往內心去,把兩個孩子拉扯大,當時,纔會熬出頭!唉,委曲你了,我,我……”
天人兩隔,遺恨萬千,無窮思念,實是大家間最大的哀思。跳動的燭火將她整小我映得一明一暗,在這光影交叉中,她順著臉頰而下的淚珠晶瑩可見,肥胖的身子給人一種悄悄顫抖的幻覺,如病篤殘喘的蝶蛾,更加孤寂清冷,亦更加叫人不幸可歎。
“娘,您是不是在想――在想爹?”引章望著她,悄悄的說。
“冇有冇有,我很好!”引章內心暖烘烘的,暗覺本身剛纔下的決計極是值了!她拉著母親一起坐下,仰起小臉笑道:“我,我起夜看到您屋裡還亮著燈,就趁便看一看。娘,您乾嗎還不睡呢?”
當年,賣身葬父,救了本身的是他,現在,麵對百般刁萬般難,還會有誰會救本身?不,不會了!安寄翠垂著纖細的脖頸,雙手交握,死死的低在心口,肩頭輕顫似在抽泣,心底一片淒然悲愴。
她終究大抵搞明白了這家的狀況:老爺子走了,丟下了年青的小妾和一雙八歲的後代,現在是死去的前妻所出兩個成年景家的兒子當家!最要命的是,這個年青的小妾是賣身葬父來到府上,底子冇有孃家人能夠投奔,也冇有甚麼人能夠幫手!更要命的是,她就是這一雙後代中的女兒!這今後的日子,無依無靠,該如何過?接下來要麵對的,會是些甚麼狀況?引章越想越亂,毛躁起來,出了一身的汗,更加冇了睡意。她忍不住悄悄披衣下床,想到院子裡吹吹風,復甦復甦。
安寄翠愣住了,一股酸酸澀澀的感受從心底湧上來,鼻中脹痛酸澀,她再也忍不住,俄然雙手捂住臉,伏在桌上嗚嗚的哭了起來,越哭越悲傷,越哭越委曲,她的身子不住顫抖,低低的壓抑的哭聲透著無窮的、不能對人言的孑然無依和苦楚哀思。這是她心底不能、不敢、不成觸碰的痛,那壓抑在心底的哀傷就像一個撐到了極限的番筧泡、一條繃到了極致的弦,被引章悄悄一觸,便無可按捺的分裂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