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阿聞言長哭一聲，腦袋更加用力地往青葉懷裡紮。朱琴官早已亂了妝麵，衣裳也是半濕，聞言連說了幾聲“倒黴不利”，隨即叮嚀那使女道：“你先去同那朱紫說我要先打扮一番，隨後便到。再跟他說小夜子今兒身子不適，已告了一日假在家裡靜養著呢，我重新為他挑兩個女人去作陪罷。”便點了兩名女子隨那侍女去了。

朱琴官氣不過，乾脆脫下一隻繡花軟底鞋往她身上拍打，口中罵道：“死女子！死女子！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我們多年鄰裡，總該相互幫襯著纔是！再者，如果那倭人如果死在我家，豈不倒黴？叫人曉得的話，此後我還如何做買賣？如果他另有朋友，到時再賴我謀財害命可怎生是好――”說到這裡，俄然頓住，四下裡瞅了瞅，悄聲道，“他犯病時，陪他泡澡的是甘仔他姐姐芳阿――”

青葉擺佈躲不過，便不情不肯地關了自家的店門，隨了朱琴官去了神仙浴肆。那倭人在檀香山內。能在檀香山泡澡，想來也是個有錢人。神仙浴肆內有大大小小的混堂十數間，這檀香山是此中極好的一間，天然，代價也是極好的。其間混堂表裡皆以瑩澈如玉的白石鋪砌，池子四周為一圈白石鋪成的平台，每一邊都設有白石的台階，一級級地逐步降入池水，如此，入浴時，便可順著台階安閒地走到池內。池水中還立有裝潢假山，皆由檀香塊堆粘而成，是以這混堂被稱作為“檀香山”。

青葉將芳阿推開，向朱琴官道：“還愣著何為！從速將此人偷偷拖出去，拉到鎮外的亂墳崗子去偷偷埋了！”又向幾個圍觀的女子並老媽子喝道，“休要再哭，各乾各的去！到外頭不準胡說話！”

芳阿一邊躲閃，一邊跟她咬耳朵：“你怕甚麼，哪怕這裡頭的人都受連累，唯獨你無需擔憂驚駭。”

青葉隻扒著門框不動，道：“你曉得我不愛多管閒事，我一小我住著，如果看到死人，夜裡我不要驚駭的？不要做惡夢的？再說了，你家上到女人們，下到使喚的老媽子們都會說倭話，便是你，不也會說兩句麼？”

朱琴官醒了神，倉猝爬起來，命人去叫幾個使喚的年青仆人出去，又命人給那倭人穿了衣裳。青葉回身要走，何如芳阿撲在她懷裡，吊著她的脖子哭個不住。

芳阿一頭紮進她懷裡，哭哭啼啼地辯白：“我娘長年要吃藥看病，甘仔又小，我一冇力量，二冇技術，不做這個謀生，莫非看著我娘去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