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內千迴百轉,說不出的絕望與難過,又見侯懷玉從始至終都負手而立,麵上雖有笑容,但眸色冷酷,鄭四海跪了好久,他的手才虛抬了一抬,表示鄭四海起家,舉手投足之間倨傲得很。偏身邊一個滿臉褶子的婦人連續迭聲地感喟:“這位殿下真是都雅!這一身貴氣!這一身氣度!嘖嘖嘖!”又轉過來扒著青葉的耳朵問,“你可曉得這是哪一名皇子呐?”
黃府正門口,懷玉指著匾額上鬥大的“黃府”二字,向鄭四海笑道:“今後後,你還是用回黃姓罷,如此,便是令尊令堂的在天之靈,也定會欣喜有加的。”
次日,珠仙將她當玉的事情向情郎黃漠沙說了,他便跑來問她當了多少銀錢,她說了。他便頓腳道:“公然!公然!阿誰留寶齋的阿誰老賊最不是個東西!”言罷,在她家門口順手摸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氣勢洶洶而去。不過半天的工夫,又行動踉蹌而來,身上灑了點點滴滴的血跡,手裡卻拎著個荷包子,往她手中一塞,嘿嘿笑道,“把那老賊打了一頓,跟他兩個兒子也乾了一架。”他說這話的時候,竟然還是一派斯文相。
侯懷玉錦衣華冠,雙手負於身後,嘴角帶笑,淡然地看向鄭四海及他的八千部下。餘姚知府上前兩步,揚聲喊道:“二殿下在此,請降之人鄭四海上前來!”
甘仔娘在院內吭哧吭哧洗衣裳,甘仔在灶房內心急火燎地燒火做飯。芳阿破天荒地也起了個大早,洗臉梳頭打扮,擦粉塗胭脂抹嘴唇,不斷地換衣裳照鏡子。甘仔飯做好後,服侍他娘吃好喝好,他本身也來不及吃,捏了個鹹菜飯糰子在手,便催著青葉及芳阿去看熱烈。青葉不肯意去,甘仔娘勸道:“去吧去吧。悶了這幾日了,去看了熱烈返來講與我聽。”青葉想了想,便換了一身半舊的暗色衣裳,跟著甘仔姐弟二人身後去了。
席間,鄭四海飲了些酒,感覺身上炎熱,出了好些汗,心中又顧慮珠仙,便趁機向世人告了罪,入閣房換衣。珠仙正在試穿新衣裳,室內滿坑滿穀的綾羅綢緞與各式華麗衣裳。珠仙見夫君入內,便命眾使女退下,親身為他倒了一杯涼茶,服侍他飲下,這才依偎著他的胸膛,笑道:“倒叫我白擔憂了這幾日。”
侯懷玉此時卻又隱去嘴角笑意,身形巍然不動,僅垂眸冷然看了鄭四海好久,方纔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緩緩說道:“你引倭寇入侵,為禍多年,本日既然歸順朝廷,今後當循分守己,切莫再次為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