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聽他口氣頗大,把他高低打量了兩眼,想到都城人夙來眼高於頂,又愛吹牛,便也罷了。但內心卻又感覺迷惑,遂問道:“本日既是兄台的誕辰,為何不在家中擺壽宴,叫娘子為你做一碗壽麪?”
她愈想愈氣,愈想愈難過,不肯意看到死力忍著一臉憂色的親爹,不肯意瞥見阿誰穿得花紅柳綠、臉塗抹得跟妖精似的許三娘,冇比及媒人把許三娘領到她家,便偷偷跑到街上閒逛去了。
懷玉端坐於宴席中正,第一盞酒斟上,鼓樂齊響,宰臣舉酒,百官傾杯,藝人下台跳舞。第二盞如前。到第三盞,百戲入場,上竿、跳索、倒立、折腰、踢瓶、筋鬥連番上演。
乞丐笑:“咳,動過的也不打緊,乞食的人哪還講究這些!”
二扣兒也認了,改名便改名罷,麗遠便麗遠罷,誰叫她親孃死了,爹又對她不聞不問呢。改了名字也就算了,她後孃還要給她找婆家,操控她的畢生大事。
懷玉微微有些絕望,隻得道:“罷了,我他日再來罷。”言罷,牽了馬回身便走。
夫君點頭笑歎:“公然是冇孃的孩子,傻二扣兒,你那風騷後孃也冇提點過你麼?”
忽覺肚餓,便又牽了馬,走了老遠的路去一家食攤吃麪。不巧的很,本日出遊的人甚多,食攤買賣好了幾倍,麵早早賣光,老闆與老闆娘正在收攤,見又有客人光臨,不由得難堪。
“都城人。”
在婆家吃穿不愁,冇有活計要她做,另有下人使喚,日子比在孃家時不知好過了多少。夫君死了,她涓滴不感覺憂愁,反而悄悄歡暢,心對勁足地做起了她的小孀婦,甚而偶然候偷偷光榮後孃給她找了這蜜糖罐一樣的婆家。
洞房花燭夜,頭一回見著病弱夫君。夫君實在生得不醜,眉清目秀的,言語也甚是和順,隻是麵色不太好,發青發白,唇色則是淡淡的紫,說上一句話,便要喘上一喘。
十月裡,萬壽節。百官獻賀,天子宴百官於勤政樓下,大陳歌樂,朝野同歡。
乞丐會心,站起家來,漸漸地蹭將過來,樹後的兩名親衛不安,想要上前來,被夏西南阻住了。
懷玉翻他一眼,他便噤了聲,住了嘴,終究還是出了宮。
出宮時天氣本已不早,在販子上四周遊走多時,看了一場胸口碎大石的把戲,後又跟在一個窈窕女郎的身後,跟著人家走了老遠,把人家嚇得拔腿跑掉,再也追不上時,方纔發覺到四周已是燈火光輝,天氣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