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燒火婆子正坐在丁火灶旁有一聲冇一聲地哭，忽聽得雲孃的配房裡有一聲鈍響傳來，似是桌椅倒地的聲音，內心格登一聲，起家欲要去察看，卻又不敢，便抬眼看著丁火灶。丁火灶的淚才止住，現在眼圈又紅了一紅，衝她擺手道：“你莫要去看啦，讓她放心上路罷，眼下這個景象，多活一刻對她都是煎熬。我也孤負了我師父對我的囑托，若不是還要去送信，我也隨她一同去啦。”

懷成聽聞有女子求見，擎著酒盅的手便頓住了，問：“誰家的女子，來尋我何事？”

青官圓睜著一雙琉璃般透明且幽深的眼睛，與他對視很久，忽地抬起爪子，往他脖頸上又添了幾道帶血的印記出來。這印記，極深，極疼，如同阿誰名為青葉的女子在貳心上留下的普通無二。

三房剛巧在吃宵夜，聞言一喜，並不帶兩個兒子，隻帶了一碗宵夜前去看他。見他氣色公然不太好，忙殷勤將他扶起家來，問他用過晚餐未曾，是否吃些宵夜墊墊肚子，又為他揉肩拍背，正在問寒問暖，忽見他手背上有幾道印子，便有些好笑，問道：“你呀你，但是又被那貓抓了？你若當真喜好貓，我那邊也養了兩隻，抱一隻與你便是，何必拿這養不熟的野貓當寶貝。”本不想說的，但實在憋不住，遂半笑不笑問，“莫不是你那位胡三蜜斯送的罷！”

老內侍回道：“誰家的女子老奴並不曉得，她隻說將名字報與殿下聽後，殿下定然曉得的。”

青葉一麵擦拭淚水，一麵擺手道：“殿下莫要再提啦。我眼下隻求活命罷了，那裡還敢期望與他相守平生。”

她又叮嚀了一聲：“等我屋子裡的燭火燃儘時你再出去。”

懷成忽地一笑，隔著一張食案，身子死力俯身向前，湊向她的耳畔，低低笑道：“既然有求於我，喚你玉鯉或是藤原蜜斯便由我說了算，我偏要喚你玉鯉。玉鯉，玉鯉。”

丁火灶擤了一把鼻涕，道：“眼下城門關了，我明早天不亮便解纜。”

懷成問：“哦，姓甚名誰？”

懷成回到府後，阿章不在，王妃早已下葬，殘剩的幾個姬妾被斥逐，龜茲舞姬們也都發賣了，本來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他的門客等都已跑了，心中鬱結的沉悶無可排解，又無所事事，隻能從早到晚地喝悶酒。

丁火灶看她一眼，應了一聲好。她這下便了無牽掛地回身回了配房。

想了想，便去與他道：“女人不是交代了你一件要緊事麼？你還不清算清算從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