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華存微微點頭:“我不曉得墨先生說的是甚麼。”
薛華存的美人蕉,比唐小謝設想得還要富強。在庵堂裡瞥見的不過三五株,實在前麵另有密密的一大叢。小謝五歲的時候,就跟從寄父沈瑄學習天下第一的輕功“踏莎行”。她的足尖悄悄點過花下堅固的泥壤,身如水蛇滑動,儘量不觸碰美人蕉的花葉。
“陸希潘當時就衝我嘲笑。他說,隻要我敢向家裡流露半點,他便要了我腹中孩兒的性命。他說那種話的時候,就彷彿孩子不是他的骨肉普通。我被他嚇住了,就真的不敢說。在雲南待了半個月,我每天都在躊躇。到了最後,終究也冇有說出來。當時可真傻啊。
她語聲發顫,跟著身子也抖了起來:“唐小謝,你來看!”
“本來是老鴉。”小謝悄悄好笑。
七
“不知唐娘子究竟瞥見甚麼了。”
“血嬰花用於萼仙道的把戲,但是本身之毒,尚不及普通藥草。”
“阿姊不回家嗎?”
隻是她想起華存藏在密室裡的阿誰少年,略略感到無法。昨晚她一念之仁,冇有喚醒他,但是她已經認出那人是誰了。從漢陽出來前,歐陽覓劍成心偶然地給她看過畫像。隻一次,她就記得住那張臉。那就是江楓——圓天閣馳名年青的劍客,也是疇前總管江思源的宗子、江柳兒的同胞哥哥。江柳兒,小謝想起這個名字,不由得長歎一聲。
小謝不語。
就在此時,女冠俄然轉過身,一把揮起廣大的袖子。暗紅色的迷霧異化著片片飛花,頃刻間飄滿了全部院落。墨尋無立即後閃,掌風擊向那些迷霧。煙霧顫了顫,俄然化開,越鋪越遠,天氣也垂垂變成了紅色。墨尋無暗叫不好,昂首一看,薛華存白衣的影子已然不見。他倉猝回身後撤,卻瞥見背後也是漫漫的紅霧,底子看不透霧前麵的景象。
那是一棵老鬆,幾百年了,樹洞裡空空如也。小謝循著洞口摸了出來。洞,公然是通往地下的。開首烏黑一片,腳下不是稀泥碎石就是青苔藤葛,小謝謹慎翼翼地從懷中摸出了一顆夜明珠,藉著點點微光,把途徑照亮。過了約莫六七丈遠,俄然踩到石板了,四壁也清楚是人力開鑿而成。
“冇錯兒。”
“你有甚麼資格對我說,疇前的事情能夠撇過不提?為甚麼不提——提——提——”薛華存的聲音,遠遠地從樹林上空落下。
“我在雲南阿姊府上的時候,聽伯父說,阿姊小時,有一個道姑上門來看相,說阿姊身材不好,又命犯孤星,須得從小就削髮修行,方可平生安然。”唐小謝道,“伯母聞聲,氣得不可,立時就把道姑趕出門去,厥後也冇誰把這事兒放在內心。現在伯父重提此事,悲傷得不得了,說莫非真的被那道姑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