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我不懂啊。這統統,都是假的嗎?
那已經燃儘了整片空間的火焰終究將那白袍少年完整埋冇入火海中,陳善冇有涓滴掙紮,這暖和的火光好似讓他回想起了蒼君將他擁入懷中的那一刻。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他記起了那人棱角清楚俊美無儔的側顏,調侃他時嘴角揚起的傲慢的弧度,轉臉對他暴露的寵溺帶著笑意的眼神,伸手觸摸他頭頂髮絲的輕柔觸感。
[我可讓蒼君將你本日所受之苦,所感至痛,都千倍萬倍還報其身。]
——或者說,將死的廢人。
他也就一雙手, 無缺無損。因為那人還要,或說,隻要留他一雙手,為他開啟那琺瑯五彩的瓷盒。這人間,也隻要醫聖穀正宗的血脈傳人, 才氣夠翻開。
蒼君騙了他。
陳善嘭得一聲跪在了地上,虔誠至極地雙手按地,頭死死地叩在空中上。
從相遇的第一麵便欺瞞了他。
——但是,他並冇有。
陳善怔怔地循著聲音望去,隻能模糊見著那團火焰中最炙烈的深處有個搖擺的身影。
他還記得,隻要一起碰到任何傷害,那人的眼裡都是全然冷酷的殛斃和殘暴,但是他每次都會輕描淡寫地將他護在身後。蒼君對外是那樣毀天滅地般狠厲的殺氣,但他轉過甚來看他時,嘴角卻悄悄挑起,語氣傲慢至極,[怕甚麼,到本座身邊來。你一個戔戔小兒,本座還是護得起的。旁人若想取你性命,先來搗了本座這天蒼教再說。]
他還記得,那人手中提劍,一身白袍被鮮血染紅,站在屍橫遍野中轉過身來。那雙染著猩紅的眼眸定定地望著渾身顫抖的他,然後蒼君走近了他,伸手取了他懷裡潔淨的手帕,將他臉上偶然濺到的血跡悄悄擦拭,而後蒼君笑著對他低聲細語道,[啞兒,這江湖上世人皆稱本座是大家得而誅之的大魔頭。既然你已曉得此事,你可還願留在本座身邊?]
少年深低著頭, 他暗淡的瞳色內裡是濃厚的哀色。
是的,統統的煞費苦心的欺瞞,統統的加諸在他身上的無儘慘烈的痛苦,他都能夠諒解的。
“神仙,你想要甚麼都給你,我隻求一事。”陳善趕緊誠心腸出聲道,他非常信賴著麵前的人便是那一念可救人於瀕死間,一念也可毀性命數的神仙。
而後他聽到了有人的腳步聲,他猛地瞪大眼去看,還是未曾見到他相見之人,卻看到了一團赤紅的火焰從遠處的監獄絕頂霹雷隆地襲來。恍如果從暗中深淵湧出的天國之火,隻不過是頃刻之間,便在他的周身劃出了一個火舌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