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抱著腦袋剛竄出兩步，又被棠梨揪著後領拽返來：“眼下便替我去城裡送封信。”

小乞丐把腦袋縮進肩膀裡小雞啄米：“放心，我辦事最堅固！”

棠梨恍然，伸手擰住他耳朵：“敢情今兒是特地候著算計我的？”

棠梨自是不會和小乞丐叫真，不過是逗他玩兒兩句。自黑夜出逃至今，這一起風霜雨雪裡遇見的人和事，像細雪垂垂融進泥土般，無聲無息將她身上經年累月的寒氣化開三分。她本身都未曾發覺，那把浸血的利刃，早已染了幾縷人間炊火氣。

見他又擺出這副少大哥成的模樣，傅廷也未幾言，抱拳回身拜彆。這樁費事差事總算告終，緊繃的肩背不覺鬆快幾分。

灰牆青瓦的宅子毫不起眼，小元叩響銅環時，傅廷緊挨在他身後，掌心按在劍柄上。門軸轉動的吱呀聲裡，小元餘光掃過身後繃緊的身影。

這些事費青以往手劄中有奉告，若那日阿梨撿的小崽子就是宣王......

“真的每天都能吃飽飯？”小乞丐的眼睛刹時被點亮，像是燃起了兩簇小火苗。

他盯著本身破了口的鞋尖，手指絞著衣角：“那日你揍那幾個地痞時……我躲在牆根下看著。”話尾俄然輕巧起來，“那些地痞可冇少欺辱我們，你揍得他們滿地找牙定是個好人，好人如何會難堪我這乞食的？可那些人——”

那日傅廷帶著小元策馬離城，心知殺手必然窮追不捨，因而快馬加鞭不敢停歇，直抵莊河街白府門前。

棠梨心頭一動，這小子也曉得塔內的事？麵上卻漫不經心扒開對方的手：“如何？”

棠梨往他後腦勺輕拍一記：“曉得了。”

“哦？”棠梨挑起半邊眉毛。

他攤開掌心晃了晃，“提早給二十個銅板，看在你明天請我用飯的份上，我保準給你收全屍，這買賣劃算吧？”

“她另有要事。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如何？”

開門的是其中年男人，邊幅平平，混入人群便難以辯白。他將門拉開一道窄縫，目光從裂縫裡透出來打量訪客。

小乞丐卻還是拽住她衣袖不肯放手，眸子滴溜溜轉：“你彆不信，這村莊邪性得很，前前後後折了好幾個兄弟了，都說是不謹慎衝撞了哪路神仙。我看你孤身一人怪不幸的，如果哪天栽了跟頭……”

小乞丐見棠梨沉默不語，恐怕她當真惱了本身，今後遇見再不肯恩賜吃食，從速支支吾吾補了句：“實在……我見過女人的。”

棠梨俄然靈光一閃。這小滑頭混跡販子眼觀六路，倒是塊探聽動靜的好質料。她順勢鬆開手，把人往牆角暗影裡帶了帶，貼著耳根細細叮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