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當即催馬朝那處行去。

灶房炊火漸歇，單家佳耦端出了一桌子農家菜：紅燒兔肉泛著油亮醬色，沙鍋裡雞肉與山菌滾著虎魄色的湯，另有油汪汪的茄子、碧瑩瑩的豆角……粗瓷碗碟挨挨擠擠，香氣直往人鼻孔裡鑽。

謝蘭蘭低頭看本身衣襬上的蘭花。每月初都有裁縫來量新衣，都城裡時新的頭麵金飾她總能最早具有……

小蓮抿了一口粗陶碗裡的茶水，眉心微蹙，朝謝蘭蘭低聲道：“蜜斯，這茶實在難喝，奴婢去車上取我們的君山銀針來為您沏一壺？”

謝蘭蘭俄然認識到本身已經盯著那家人看了太久。

八歲那年祖母做壽請梨園，戲台上旦角甩著水袖唱“願得一心人……”，她拽著母親衣袖問：“孃親，戲文裡說的是甚麼意義呀？”

她曉得本身的詩作總被抄在貴女們集會的花箋上，更曉得那些貴夫人們摸著她的髮髻說“謝家女人當真擔得起大師風采……”這些金玉似的誇獎意味著甚麼。

兩口兒迎到籬笆前，翻開了院門，把人和車馬都迎進院子。兩人的笑容裡都摻著幾分侷促，院裡棗樹下襬著青石桌凳，倒比平常農家潔淨很多。

她想起父親永久板正的麵孔，母親挺得筆挺的腰桿、人前端莊得體的笑容人後眉間擰著的愁緒，另有後院姨娘們掐尖要強的模樣。

掌櫃娘子在圍裙上擦動手應道：“今兒個我產業家的剛獵了野兔，不知高朋們……”

石凳邊杏娘鬢髮散下一縷，單大山伸手替她抿到耳後，這個行動讓謝蘭蘭指尖不自發揪緊了絹帕。

“謝蜜斯確是巾幗不讓鬚眉。”陳舟由衷感慨。

謝蘭蘭抬腕止住她，捧著粗陶碗飲了兩口。碗裡飄著的不是茶葉，是山間采的野薄荷，入口清冷。“暑氣正盛，這茶湯滋味倒是恰好。”

她們塗著蔻丹的指甲掐著繡帕，口脂抹得一個比一個光鮮，在父親麵前都是嬌美和順的可兒兒，相互見麵時話語和眼神裡都帶著尖刺。

“傻丫頭，我們如許的人家，婚事都是寫在族譜裡的。”母親垂憐地摸了摸她的小手，“你該學的是如何當宗婦管家，不是揣摩那些戲文裡的荒唐話。”

謝蘭蘭回身往屋內走，她摸了摸本身頭上的玉簪，俄然感覺它冇有杏娘發間那支木簪子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