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接過來順手翻了翻就遞歸去：“費叔辦事向來全麵，您看著辦就是。”

臨走時，費青掃了眼立活著子身側的棠梨，眸中出現暖意。

“世子，年節采買的票據您再瞧瞧？還豐年後各家走動的拜帖名錄也理出來了。”費青規複昔日沉穩調子，雙手遞上冊子。

傅廷趕快陪著笑點頭：“費叔經驗得是，都是些不讓人費心的混小子，多虧有您幫著管束。”

西配房內，棠梨正斜倚在藤編躺椅裡。她身著輕暖的家常襖裙，腳踏暖爐，爐中炭火燃得正旺，烘得滿室春意融融。

“傻笑甚麼呢？”棠梨偏頭看他。

她抬手撫過他鬢角的白髮，溫聲安撫：“傅廷，你細心看著我。我就在這裡，不是幻覺也不是夢。除非哪天你不愛我了，或者我不愛你了，不然再冇有甚麼能把我們分開。”

費青擺了擺手冇接話，隻是重重歎了口氣。他想起客歲除夕夜，伯爵府裡連盞紅燈籠都冇掛，滿院子下人走路都縮著脖子，世子整日躺在榻上藥石不進，跟個活死人冇兩樣。現在府裡張燈結綵，世子臉上一臉幸運模樣，貳心底實在是歡樂的。

頓了頓，她又輕聲道：“至於結婚的事，在我內心我們早就是伉儷了。冇有典禮又如何？你我都是孤兒，既冇有高堂可拜，旁人的見證與承認更不需求。若真要做個典禮，等這邊事情結束，我們回三合村請劉大娘主婚可好？”

細碎的腳步聲驚醒了神遊的人。棠梨眼睫微顫，轉頭望向來人時，琉璃窗上的霜花正映著她眸中未散的星光。

傅廷將她的手攏在掌心，指尖悄悄撫過樞紐處的薄繭。這雙能挽弓執劍的手，握在手裡卻柔嫩得像春日的柳條。長年習武讓她的指腹帶著粗糙的觸感，可手背肌膚卻如絲綢般細緻，每次牽住都不肯放開。

見棠梨張口接了，傅廷目光俄然落在她腳上那雙素緞繡鞋。他眉心微蹙：“氣候如許冷，怎的還穿單鞋？”說著便要起家，“都怪我忽視，我去庫房取……”

棠梨怔怔望著窗上霜花。那些剔透的冰紋彷彿藏著攝民氣魄的魔力，在她眸中變幻出奇詭燦豔的秘境。恍忽間靈魂似被牽引進此中，曆經了無數瑰麗迷離的異世幻景。

他暗忖著：自打這女人返來，世子眼裡才重新有了生機。這定是將來的當家主母，又是頭回在府裡過年，可得把麵子做足了。思及此，他不由挺直腰板，腳下生風地往賬房去了。

可這府裡到底缺了主事的長輩，世子又年青，外頭多少雙眼睛盯著伯爵府錯處。他這些日子總懸著心。方纔進門瞥見小子們鬨得不成體統，恐怕被人抓住把柄參奏，這才壓不住火氣。不過他也明白，世子這是內心歡暢成心縱著，常日裡管束下人還是極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