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不及你。”棠梨忍著笑低聲道。林間有人影閒逛,她將聲音又抬高三分:“你最都雅。”
國公的爵位本來就比侯爵高,更何況安國公是把握實權的朝廷重臣,出身世家大族,而忠勇侯不過是個虛銜,是天子為表揚軍功例外賜封的布衣出身將領。雖說兩人同為世子,身份卻有雲泥之彆。不過現在傅廷身負官職,安國公世子卻未入宦途,是以傅廷倒不必向蘇南行大禮。
這把重逾五十斤的厚背大刀在他手中竟如柳葉般輕巧,刀鋒破空帶起獵獵風聲,招式雖狠辣卻透著行雲流水的章法,足見其並非平常草寇。
傅廷正要推讓,蘇南指了指本身沾滿灰塵和鮮血的衣袍,扯開被刀鋒劃破的衣袖暴露胳膊上幾道傷痕:“傅大人瞧瞧我這副模樣,侍從都死了,身上又掛了彩,今早還被小偷偷走了荷包……傅大人總不會晤死不救吧?”
傅廷這才伸展眉眼,回身朝那抹紅影瞥去。那神情倒似孩童贏了場無聲的比試,偏生對方渾然未覺。
傅廷見她目光流連在那少年身上,不動聲色高出半步擋住視野。棠梨抬眼時,正對上他狀似無辜的神采。“阿梨,你如何一向看他?他比我都雅麼?”他壓著嗓子靠近問。
傅廷轉頭望向棠梨,見她朝他微微點頭,嘴角掠過一絲會心的笑意,當即帶著官兵分頭追擊崩潰的殘匪。
匪首疾走出半裡地,耳後始終不聞追兵聲氣,猜想此番又同昔日般能滿身而退,嘴角不由浮起奸笑。
傅廷見他目光直白地打量著棠梨,眼底閃過不豫之色,側身擋住對方視野,聲音微冷:“是我身邊親隨。世子,我們還是儘快趕路吧。”
那少年他方纔在山道上見過,恰是那橫插一腳多管閒事之人,他是跟隨本身而來,一起竟未收回半點聲響,現在正用看死物般的眼神冷冷睨著他。
棠梨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她當殺手這些年,不知在多少高門大戶的房梁上踩過點,見慣那些朱紫把下人道命當草芥的。麵前這位少年,方纔自稱是世子,身份權貴,倒還存著幾分交誼。
棠梨與傅廷折返時,正撞見那紅衣少年在山間刨了幾個土坑,將幾名侍從的屍身一一安葬,在新堆起的一排土包前,他一一鞠躬,末端抬手抹了把臉道:“對不住,都是我害了你們。”麵上神采哀淒,聲線裡壓著沉甸甸的歉疚,像是至心實意在悔怨。
蘇南略感不測埠挑眉:“本來你就是傅廷,邇來都城裡風頭正勁的人物。倒未曾想會在此處相遇,還救了我一命,看來我們很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