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刑是在監獄行刑的,按例是過後告訴家眷認領屍身,但也有人家事前花了錢的,得知謹慎,在刑部前麵找一座廟,預備棺木成殮的,張遠帆把這些申明,熊枚立即做了決定:告訴豐紳殷德。
“蔗林,如果皇上問我最後說了甚麼話,你就說,‘我欠太上皇跟皇上一死’這句話好了。”
“說的是,大師先列舉和珅的罪行,煩請蔗林拿條記下來,再來辨彆前後如何?”
等他站起,和珅握住了他的手,“蔗林,我跟你告彆!”說著,已跪了下去。
但略微多想一想,董誥不覺為和珅可惜,他想到了一條無上良策,竟不能毅但是行?“和中堂,”他還是用尊稱,“我真為公可惜!一念躊躇,致有本日。正月初三那天,我公以受上皇逾分深恩,願侍上皇於天上為名,服毒自裁,大臣殉主,事所罕見,則以皇上之純孝,決不會再念前惡!”
這是無可安慰當中想出來的一句話,但竟然產生了奇特的感化,和珅臉上的神情俄然變得很奧妙了,可說是孫兒巴望一親祖父的渴念,也能夠說是受屈者巴望獲得安撫的等候,總之,在這一刻,可猜想到他視死的表情,浩然如遠遊之回籍!
除了和珅和‘和黨’第一嘍囉的福長安以外,其他如大學士蘇淩阿、吳省蘭、李潢、李光雲、吳省欽等,或者命其原品致仕,或者升級調用,全數放了疇昔;乃至是阿誰身份難堪的豐紳殷德,也隻是革去了公爵,而儲存了伯爵。
提牢司的主事叫張遠帆,給大人行了禮,隻聽他說,“內閣具奏,和中堂淩遲正法;福尚書(福長安)是斬立決。不過傳聞,十公主為她公公討情,賜令他殺,福尚書大抵改成斬監侯。”熊枚交代了幾句,又問道,“賜令他殺是如何個端方你曉得不曉得?”
和珅是早已經想通了。本身必死無疑,也冇有甚麼幸運之心,但看到抄送來的上諭,仍不免驚懼,因為照罪行來講。必照大逆罪來議,應當是淩遲正法,即便天子開恩減一等,也是斬立決。這身首異處的一刀之罪。如何消受?在想想綁赴菜市口,百姓圍觀笑罵的風景。更感覺不寒而栗了。
一段故事從下午講到掌燈,聽到最後,驚羽不自發的打了個寒噤,“好怕人啊!”
驚羽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忙又追了一句,“那,您可不要健忘啊!”
“對了,皇上,您不是說甚麼巡街禦史嗎?如何說到和珅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