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就教,象如許聚訟紛繁,想到就說,想到就做,不計結果的事情,之前可有裁抑之道?彩益,你熟於朝章典故,想來必有所知?”
所謂曲以遺悶,是要招雛伶侑酒,恰投薛福塵所好,大為歡暢,笑嘻嘻欠身答道:“教員有興,自當作陪。”
“是!”薛福塵承諾一聲,腦中細細搜刮,想起《乾隆實錄》中有一件上諭,隨即答道:“乾隆初年,給事中鄒一桂曾有一奏,覺得各地奉旨辦差,於成法略有更張,科道不按成例而行,請告誡製止……。”
“到帳房裡拿送節敬的票據來看。”
這便是開門見山道破本意了。薛福塵也終究明白,送炭敬、贈儀物、許心願,都是為此。不過也不需亟亟,且先把教員的意義弄清楚了再說。
薛福塵心中在想,本年是鄉試的年分,能夠放一任主考也不錯,不過總得要廣東、江南這些好處所,纔不枉了見這位“中堂教員”的一個情。正如許在策畫著,陳孚恩已經開口了:“彩益,我再留你在京裡住兩三年,替大師立個好學敦品,文章報國的表率。等資格夠了,放出去當學政,我必然替你覓個‘善地’。”
“這是全本連台,從選妃一向到追魂,……”接著,薛福塵便描述與程長庚、汪桂芬齊名的王九齡,扮演的唐明皇是如何的風騷天子,餘三勝的兒子餘紫雲演楊貴妃又是如何地煙視媚行,活色生香,將陳孚恩聽得眉飛色舞,而畢竟付之於長歎“唉!想想真是你們當翰林的舒暢,無拘無束,清閒安閒。”
“告誡得好,告誡得好!禦史講官,能夠操政務之實權,則六卿可廢。這話說得太透辟了!高宗純天子,真恰是英主。”陳孚恩停了一下,很慎重地問道:“彩益,這兩件原案,你能不能查出來?”
軍機退值,陳孚恩回到府中,換上便服,在丫環的奉侍下點上兩筒黃、鬆、高的煙泡,美美的躺下吸飽,白叟翻身而起:“來人!”
“如何?”陳孚恩很體貼腸問。
他把話題一轉,又到了對方身上:“以老夫看來,講官的本分,還在書籍上。固然拾遺、補闕,亦為講官的職司,到底不比言官。提到這一層,彩益,不是我恭維你老弟,象你這模樣丹鉛不去手,才真像個翰林。”
陳孚恩沉吟不語,那意義彷彿是在策畫,如何為薛福塵設法升個官似的。
“又是大塊文章。戲名叫甚麼?”
公然,禮一送到,薛福塵跟著便來伸謝。三節有所奉送,可謂是理所當然,彆的有甚麼“冰敬”、“炭敬”,則事出例外,必有原因。他總覺得教員是有甚麼“筆墨之役”,或者捉刀寫文章,或者代為閱卷,因此酬酢過後,便坦白叨教,有何調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