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瀛撚髯一笑:“錯勉了,錯勉了老夫此舉,不過是上體天心,失職儘責為皇上辦差,不敢當儒齋兄誇獎之語啊。不敢當,不敢當”
在坐的幾個同聲讚歎:“公然不凡。”
“另有一聯倒真是秀士吐屬。”彭蘊章大聲吟道:“‘神女生涯原是夢,落花時節又逢君’”
“不好”陸建瀛大搖其頭,“出語不詳,看來此人福澤有限。”
“大人何出此言?但有門生可一效犬馬之處,請大人明示就是。”
劉炳章點頭淺笑:“周芝台克己營私,一至如此,實在令人佩服。”
“提及來不值一哂。”陸建瀛麵上是那種很蹉跎的神采,內心的話總有些不好出口:“上一年,陸某不揣冒昧,進言皇上,不但未曾得咎,皇上還天語嘉獎,命我在兩江試行新政。老夫也想一繼陶文毅公前武,將這鹽漕新政在兩江大力推行,隻是,又生恐朝廷旨意朝令夕改,老夫一人開罪也就罷了,這萬千儘力化作流水,想來真是令民氣中憂愁。”
“遊戲之作,難當法眼。”劉炳章謙善了幾句,慨然點頭:“不過,也算大抵如是。”
一番話真讓聽者有探驪得珠之感,陸建瀛撫掌而笑:“公然如此,公然如此”V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張芾揮動手說:“諸位請構思吧”說完,他吹旺了吸水煙用的紙煤兒,親手去燃著了香。火大香燥,一下子便燒了一截,交卷之限就更迫促了。
“不敢。”劉炳章想了一下說:“乞迷三唱,我作了兩聯,其一是‘殘酒乞鄰聊一醉;亂山迷路欲何歸?’其二是‘垂暮迷方終不徑;忍饑乞食定誰門’”
彭蘊章也不客氣,順手抽開一屜,拈一塊韻牌來看,“蛟”便又說:“一平一仄好了”拉開‘去’聲那一屜,又拈一塊看著說:“斷”
陸建瀛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是啊,是啊。不在其位,也就不謀其政了。”如許的說話老是要點到即止,毋需窮究,他把劉炳章留下,也並非為了月旦人物:“劉兄大才,建瀛早已知之,此番於鄂省查禁私鹽,不但是上蒙帝寵,更且為朝廷,百姓謀福之舉,說來,實在是令人佩服啊。”
彭蘊章正在凝神細思,聞言慨歎一聲:“人言劉仲良捷才天下無雙,本日一見,公然名下無虛”
彭蘊章客氣幾句,陸建瀛讓聽差擺下宴席,請幾小我退席。為了這主位,又是推搪了好久,終究還是陸建瀛坐了,彭蘊章、劉炳章等人鄙人首落座,張芾在花廳換上便裝,和唐增義做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