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夜曾偷著斜了幾眼,本來是想嘲弄一番叫他作罷的,但是當她看到那幾幅藥草的小圖,沐夜當即愣了。沐夜隻給了他一根炸了毛的中白雲,可畫中那花草的細緻程度,連師父的鼠須筆都比不上,另有那一排排規整的小篆,精彩到讓人咋舌。
“…… ……”沐夜不回。李忠兩隻手一拍,合在胸前,大聲道:“想我老頭子熟諳蜜斯五年,連一杯水都和蜜斯同桌喝過呢,哎喲喲,屋裡這小子,好福分喲!”
沐夜屏息細諦聽著屋外的動靜,麵色一黯,另隻手彈滅了桌上的油燈。
沐夜頭都未抬,獨自嚥下口中的水和饅頭,淡淡道:“小時候我娘說的,如許,比較輕易飽……”說罷,她又叼了口菜塞入口中。
沐夜喝一口水,回道:“等你能夠下地,就該分開卞園了……”
沐夜第二次來到前院,從香草居的書桌前拿走了師父留下的兩隻鼠須筆,丟給了雲川,那以後,再不管他寫寫畫畫的事了。
屋子裡煙霧騰起,沐夜烏黑的肌膚浸在水中,像一尊雪蓮,潔白無瑕。屋子裡燃著一支檀香,厚重的香氣被悶在屋內,香氣與霧氣相互滿盈、沉澱而後散開。
李忠一愣,側頭看了看舊屋,又回過甚來,臉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他伸手指指舊屋,問道:“內裡的……衣服都爛了?”
沐夜端著食盤走到了門外,天氣將黑又未黑儘,院中無端一道疾風掠過,吹著舊屋上的枝葉呼呼作響。
沐夜又將抱來的被子給他換上,然後在屋裡倉促的洗了手,用飯的時候,菜和水都涼了。沐夜用餐前順手丟了兩本書在雲川跟前,可雲川隻看了半眼,接著目光便落到了進食中的沐夜身上。
沐夜頹下雙肩,端過床邊的水餵給他喝,接著又給他叨菜,接著是饅頭,幾番來去,就在沐夜也冇有發覺的時候,她手中的行動,愈來愈輕,一雙緊蹙的柳眉,也緩緩舒開。
舊屋的床上。
沐夜凝著他那雙星眸,微抿著嘴角,說道:“多事……”
李老頭笑著負手立在院子裡,側過臉正瞧到那間爬滿了深紅色藤蔓的舊屋。意味深長道:
“為師不在,卞園裡好熱烈啊。”邊說,邊負動手踱起了步子。
沐夜站在灶台前,隻見台下的柴火都燒儘了,黑粥糊在鍋上,刮都刮不下來。沐夜瞧著頓時冇了食慾,她燒了一爐開水,提回屋去作沐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