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完了墓，沐夜手裡的籃子也空了，她冇有回卞園，而是穿過墓園一起上了後山。待沐夜再回到卞園的時候，已是晌午，她手裡提著的籃子則裝滿了綠葉和紅花。

“是啊，如果就這麼一向睡去，多好，如果永久都不消醒來，多好……”

陸管事對著一臉冷酷的沐夜，冷哼出一聲，拂袖而去。

“蜜斯，我叫梅仁，我們……”一個小婢女上前幾步，想跟沐夜套套近乎，眼看伸出去的手都要夠到她的衣角了，卻被沐夜驀地一個回身嚇的怔了手。

墓園四周長年大霧，極少能見到明麗的陽光。沐夜的麵龐即便脂粉未施亦白淨的賽過墓前的白燭，她眼中熠熠映著墓前跳動的火苗，纖細的腰身俯拜了三下，卻不帶一絲感情。

沐夜這一輩子見過的人未幾，活人，就更少了。眼睛，是她辨彆那些人的第一步。通過看那些人的眼睛，感受他們的眼神，捕獲他們的目光，沐夜老是很快的就能給他們分好類，甚麼凶險的，鄙夷的，諷刺的，虛假的，當然，也曾有過暖和的。

沐夜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李忠瞬地反應過來，雙手一疊捂在了嘴上。

她將手裡的最後一疊冥紙放入火中，幽幽間，低語道：

屋裡的光芒昏暗淡暗的，窗紙外透過的光都是班駁的，一塊塊，一圈圈。

陸管事冷著一張老臉，扶案起家，站在他身邊的兩個婢女攙著他走下堂來。

“嗯。”又是不輕不重，一個字。

沐夜加快了腳下的法度，李忠的老腔已經聽不到了。沐夜垂眸，心中暗道：

“不想死的，夜裡不要出門……”

打眼看去，那人隻要半張臉露在內裡了，一隻眼和脖子上也纏滿了布條。雖說隻要半臉，卻也看得出他曾是個長相極其清秀超脫的男人。

“來了好些人，一個老頭兒，另有七八個侍從。我見那老的一進門就熟門熟路的，穿的又貴氣，應當是沐家的自家人。”

沐夜扭過身子，將手裡的花狠狠扔進了籃子裡，一麵冷言道：

沐家給的東西，她都不奇怪。

“陸管事。”沐夜毫不躊躇隧道出一句。

後院的絕頂有個長廊，廊後就是她住的院子。這院是卞園裡最小的，前後隻要三間屋，前麵是正廳，中間是她的寢屋，寢屋前麵另有一間爬滿了怪草的舊屋，深紅色的藤蔓從院子外的地上一起爬到房頂，連窗戶都是那些深紅色的植物，遠遠看去，有些駭人。

“荊北離京遠，你許是還不曉得，我們老爺剛升了正二品京軍統領，這但是沐家有史以來最高的官職，新帝更是看重老爺，連續追封沐家兩代英烈，以是……本年的祭典，要大辦。往年來墓園的隻要直係，本年旁係也會參加，乃至府裡兩個姑爺的支屬也會前來。”說著，陸管事揮了揮手，站在堂上的八個侍從一字排開麵向著沐夜，四男，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