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鬆了口氣,非論是好是壞,與天子說話總歸不是件輕鬆的事。
在掖庭待不了多久,諸妃便散了。
薛美人有了孕,皇後身為後宮之主,不得不來看看的,這孩子生下來,也是要喚她母後的。
皇後登攆,諸妃躬身相送。薛美人還是戰戰兢兢的模樣,隻是這戰戰兢兢倒多了點至心實意。
兩句話下來,夏侯沛已經有點數了,約莫是聖民氣血來潮召她來的,她笑,小嘴甜得很:“阿爹所言極是,兒常聽聞阿爹頓時英姿,隻恨生得晚了,未曾親見。”
世人麵上皆是笑著道賀,自夏侯沛以後,宮中再無嬰兒的哭聲。時隔十二年,又有瞭如此喪事。真是令人又驚又“喜”啊。
阿祁自是鬆了口氣的,她這幾日一向為此事提心吊膽,當年那事兒並不是密不通風的,經殿下彈壓,雖無人敢言,可隨十二郎年長,總會有不甘孤單的人出來混淆水,到時,該如何措置?
掖庭的一處房舍中,皇後坐於主位,四下妃嬪皆帶著矜持的笑。
皇後親為夏侯沛披上,表示她隨宣召的寺人去。
阿祁站在一旁,見十二郎讓殿下訓了一頓,便由“粉飾著委靡不振”變作了“眉開眼笑精力抖擻”。她不由悄悄點頭,前幾日她還擔憂著十二郎為何俄然冷淡了殿下,莫非是傳聞了甚麼?眼下一看,約莫隻是十二郎欠清算了。
“殿中用度可夠?但有需求,儘可說與內侍省與掖庭令。”皇後說道。
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天子不缺兒子,撤除短命的,另有八個,女兒也有十一個之多,早已熟知做父親的滋味,薛美人有孕,他是歡暢,也僅僅歡暢罷了,並無太多等候,就連朝臣,也壓根兒冇在乎。
一段宮道,總有走完的時候,當長秋宮逐步落在了身後,一種名為失落與不捨的表情,也占有了夏侯沛的心房。
天子隻在一旁瞥見夏侯沛的眼神,看到她眼中透露的附和與興趣,便知這兒子來日立於朝堂,與他的政見是不會相悖的。
薛美人聞言,忙怯生生,彷彿稍大聲點兒便會受見怪:“殿下早已頒賜過的。”這般聲氣,隻讓人思疑她所言隻為皇後粉飾普通。
“是該速去。”皇後說道,也站起了身,朝邊上看了一眼,宮人會心,當即捧上一襲新製的披風。入夜,外邊兒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