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沛設想著當時場景,幼年的皇後在山川間歡聲笑語。她不由淺笑,眼角眉梢都跟著她這一笑而溫和:“真想親眼看一看。”
紅梅綻放,香影浮動,白雪得空,襯著滿枝梅花,人生當中的大好光陰,皆在現在。
“啊?”夏侯沛的目光仍在窗外,那窗紙上飛揚著漫天白雪,從裡往外,就如吵嘴的潑墨畫,美不堪收,她無認識地應了一聲,待神思垂垂腐敗,認識到天子問的甚麼,這纔有些羞赧地低了頭,道:“兒免得。”
夏侯沛喜上眉梢,耳旁傳來天子的話語:“十二郎也差未幾可選妃了,你喜好甚麼樣的,可要事前與阿爹說啊。”
交節郡守已押送歸京,證據充沛,無可狡賴,天子怒不成遏,欲誅其滿門,經朝門勸止,方網開一麵,依律斬一人之首,不問支屬。有此成果,並非隻是朝臣勸止的成果,還是去往齊昌軍中的大臣返來稟報,軍士們體格結實,並未影響戰力。還算交節郡守存了點知己,並未為獲更大利潤,將發了黴的陳糧調去虎帳。如此,也算稍稍停歇了天怒。
宮中事多,林林總總的瑣事牽絆著腳步,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彷彿永久都是如此,她已好久未曾出門來隻為賞花隻為賞雪。
宮人將朝風那一麵的簾子放下,又有暖爐為伴,在這寒冬中,竟也不冷。
夏侯沛站在亭外的石階上,不一時,皇後便來了。
既然賢人不那麼活力了,她與重華賞雪賞梅,行風雅事,該當不會觸及龍顏。皇後思考了半晌。
晚亭臨湖,另一麵是一座園子,園中遍植紅梅。
她先來此處,叮嚀宮人架起火爐,暖上酒,又選了厚厚的坐榻,鋪設在地上,乃至詳確處的香爐、手巾、酒盅與手爐,都是她親身遴選。
這是一場期盼已久的雪。
尚書左仆射秦勃,在太子仁名暉映下不見傾斜,在鄭、晉二王美意延攬下不見扭捏,始終不偏不倚,不動如山。
如此良辰美景,夏侯沛心中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她把常日的趣事拿來講。皇後當真聆聽,聽到風趣之處,也不會憐惜一個淺笑。二人相處時候多,總也不會相顧無言。
這些都不關夏侯沛的事,夏侯衷鬨騰得再歡,也隻侵害東宮罷了,並不能為他本身增加光彩。而夏侯沛,始終都保持一種置身事外之態,天子問她甚麼,她也都極其公允,隻是就是論事,隻不過說到太子時,她總會有幾分方向。
“阿孃,過幾日天將降雪,我們去晚亭,圍爐擁裘,煮酒賞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