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沛一閉上眼,便如置身於那滿城繁花,這座她心心念唸的城,城中有她夢牽魂繞的人,她終是回到這裡。
端坐於榻上,她的神態是平靜的,攏在寬袖底下的手無認識地擰緊了帕子。
皇後:“……”本是擔憂重華難以自抑,做出甚麼不適合的事來,方遣退了宮人,眼下看來,倒是放縱她了。
人去了兩年,中有鴻雁傳書,可夏侯沛老是報喜不報憂的,不知她現在變成甚麼模樣了,可曾肥胖,可曾長高,行軍路上風吹雨淋,哪怕夏侯沛未曾描述,皇後也知她必是受了很多罪。
殿中遍立宮人,皇後道:“也該想想王妃,她一人支撐,殊為不易。”
夏侯沛一看,就曉得哪些是廚子所製,哪些是皇後親手做的,
皇後看著她,本來的話到了嘴邊,終歸冇有說出口,她點了點頭:“好。”
可坐榻就那麼大,能移到那裡去?
不能姑息了。
“她冇顛末事,怯懦些自是不免,我觀她常日去處,甚為妥當。”皇後說道,且另有越說越深切的意義。
這一喜一憂,在夏侯沛跨入中庭那一刻皆化作了滿腔欣悅。
皇後喜不自勝,彎身扶她,她冇有說話,夏侯沛昂首,卻看到她眼中閃動的淚光。
皇後一喜,從榻上站起,迎出兩步,旋即一憂,計算時候,重華在太極殿隻待了最多一盞茶的工夫,如此驕易,非論是於出京多時的皇子而言,抑或於班師回朝的元帥而言,都極不適宜。
“賢人說了甚麼?”
皇後對勁了。
“十二郎入太極拜見賢人。”
皇後揚聲道:“你們都退下。”
夏侯沛連趕了大半月的路,昨日飛馬到此,在這驛站俗了一宿,洗去一起風塵,清算著裝,預備麵見天子。天子以秦勃為正使,大理寺卿與大鴻臚魏會為副使,持旄節而來,迎秦王沛入京。
秦勃這般想,口上自不會如此直言:“陛下候殿下多日,殿下不宜擔擱,快快入宮拜見,方是端莊。”
宮人無聲地退了出去。
宣完詔,秦勃等三人拜見秦王,夏侯沛笑道:“免禮。”
“兒該當為阿孃分憂,您不要再單獨硬撐了。”夏侯沛一字一句,慎重其事。
“阿孃……”夏侯沛心動悸動心神俱顫,她喚了一聲,緊緊握住皇後的手,抬著頭呆呆地看她。
夏侯沛詳確地打量她,看到她眼底以脂粉掩起的青黑,頓時心口便如被揪了一下那般難受得緊,心疼道:“阿孃,你瘦了。兒返來了,再有事便叮嚀兒去做,您不要再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