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震驚了，各自麵麵相覷，實不能自天子這神來一筆中反應過來。

崔遠道占著理，是不會怕他的，當下不緊不慢道：“敢問賢人，子從父，此言對是不對？”

天子聽得愁悶，正欲再言，門外突來報：“賢人！北疆捷報，太子殿下大勝，不日便可回朝！”

幸而天子多疑急怒，還不致一點事理也不說，當下便將朝上之事說了一遍。

崔玄身著寬袍大衣，衣袍絲綢所製，非新衣，乃是柔嫩光滑的舊衣，他此時坐著，坐姿隨便，衣衿暢著，裡頭中衣亦鬆疏鬆散，頸上肌膚薄而嫩，極是超脫超然。聽天子此問，他歎道：“臣安曉得？若臣曉得，便於道旁擺一攤子，做一未卜先知的異人去了。”

天子這話問得傷害至極，稍一不慎，便易使天子狐疑。皇後卻神采不改，說得理所當然：“太子儲君，上扶社稷，下愛百姓，能讓賢人對勁便可，與妾一深宮婦人情意何乾？”

待那寺人退了下去，天子笑意不成掩。

就在此時，殿彆傳來一聲驚呼――

崔玄昂首望天，湛藍的天空顯得那般高闊無垠，刺目標陽光射在他臉上，他抬手擋了一下，終感喟一聲，大步朝宮門走去。

聽他先出頭，亦有寥寥幾人跟從，大鴻臚魏會，神情沉重，躊躇多時，看看伏在地上的兄長，也跪下了。

“不必了。”天子冷聲道，“我來此，隻問你一件事。”

天子表情煩躁，看到出迎的皇後，冷哼了一聲，自她身邊快步走了疇昔。

“麒麟朱雀，龍興含章！”

笑意還未展開，便倏然收起，天子的聲音如淬了毒，陰沉森地問道：“既然你將大郎說得這般好，為何你崔氏卻懷異心？”

崔玄坐在那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又想到了甚麼，竟入迷起來。門外走入一個小寺人來，頗顯難堪地喚了一聲：“崔郎？”

見這景象，又見天子眯起眼不悅地看過來，另有甚麼不明白的？皇後趨步上前，親為他寬衣。

宣室殿外寬廣的廣場，南麵是太極殿，北麵是長秋宮，自此處望去，可看到長秋宮的飛簷，而含章殿，便在長秋宮不遠處，殿宇軒敞，陳列精美，南麵另有一片富強豐實的園庭。是一處極好的宮室。

大臣們散了，天子倒是越想越窩火。

知他疼宗子，可這般疼在臉上，可真叫人感覺礙眼得緊。崔玄垂首，將膝上衣物捋平。

宣室殿乃天子齋居之所，天子不在，他不便伶仃留在此，那寺人是來提示他拜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