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日寒似一日,樹都禿了,草也枯了,彷彿是一夜之間,六合變色,朝氣生機皆遠去,餘下一片看不到絕頂的暗淡荒涼。
她想著,便擱動手中的筆,命人升輿,去見太後。
可現在……
鄧眾上前來,輕聲道:“賢人,太醫在內裡候著,賢人可要召見?”
夏侯沛入迷地看著。平順的唇角稍稍地彎起。這兩日阿孃不再疾言厲色了,她每日去見她,阿孃雖仍舊不大與她說話,卻也未與她冷眼相待。這個勢頭下去,她們總有迴歸昔日的時候。
就如她方纔那一刹時的難以矜持,隻是一場夢。
夏侯沛一一聽了,又做了妥當措置,能定奪的定奪了,一時定奪不得,便留著,待早朝與眾臣商討。
秋風颯颯,灌滿庭園。
夏侯沛一條條看下來,看到背麵,漸露對勁之色:“拿去與丞相看,再潤色潤色,明日早朝,具本奏來。”
太後呼吸均勻,綿長而遲緩,那苦澀的氣味跟著夏侯沛的靠近,打在她的唇上,就如太後和順的撫摩。使得夏侯沛心癢難忍。
連日雨水,連日不見天日,在午後終究放晴。天上天上久未露麵的日頭羞怯地從陰雲以後現身,給六合一片融融暖意。
隻剩下寸餘的間隔,一個動機驀地間竄入她的大腦。
就是說治不好了?
內宦來問是否傳膳,夏侯沛聞此又是一煩,她已好久未與太後一同用飯了。
她的眼睛,再也挪不開去。調劑好的呼吸驀地間亂了,變得短促起來。她不由自主地彎下身去,朝著那她神馳已久的雙唇去。
太後一動不動,沉浸在本身的夢境中,全然不知有一人,在她的榻前,密意凝睇。
漸漸地後移,行動生硬地如凝固了普通。夏侯沛終是退回到坐榻上,她跪坐著,悄悄地等太後醒來。
她瘦了很多。夏侯沛一看便挪不開眼。阿孃真的瘦了很多,不能再如許下去了,哪怕會觸怒阿孃,她也得好生問一問,太醫署的太醫如果不濟,她便往官方招募名醫,總有人曉得如何治病。
便是首肯之意。秦勃麵上一喜,行了一禮,恭敬退了下去。
夏侯沛走入殿中,她剛踏入殿門,便有一種暖和溫馨的放心充滿她的周身。這裡有太後的氣味,這裡寂然無聲,這是一種久違的安好。
夏侯沛舔了舔唇,漸漸地挪近。
太醫遊移半晌,道:“臣不敢擅言,隻是太後之身,素衰弱,隻恐要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