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那一戰,倒是姚平仲平生恨事,積鬱在心,不能宣泄。本日被虞允文提起話頭,在這少大哥友麵前宣泄一通,卻也是好過了很多。
虞允文倒是感喟,隻道:“之前的天子用李綱李相公,可不就是如此。需著時,便讓它疇昔,需不著時,倒是存亡隨便,乃至一手出售,也不成惜。建炎天子也是如此,剛即位時,需大臣安撫民氣,根底稍定,就將李相公一貶再貶,宗澤留守東京,亦是如此。總之以我來看,官家現在確切有抖擻之意,但將來究竟如何,還需再看。”
姚平仲原是對趙桓充滿仇恨,對朝政絕望之極,隻是身為朝廷大將,他卻不能公開指責天子,胸中塊壘難以消解,這才決意解甲削髮,今後不問世事,對天下局勢,再不體貼。
他是至情至性中人,這虞允文又是他知已,當下也不坦白本身感情,當下大呼幾聲,自洞中取出佩劍,狂舞開來。
怪不得姚平仲突圍以後,一起上屢受聖旨,卻堅辭不受,到大麵山中,遁辭碰到神仙,今後修道,不問外事。趙構建極稱帝後,也派人來征辟他出山,卻仍被回絕,也隻得罷了。
說罷,又將趙桓自五國城逃出後的事蹟,詳細向著姚平仲說了。說到最後,他歎口氣,向姚平仲道:“當日我與官家在那店子裡相遇,以我來看,官家神情舉止,皆非常人。傲視之間,豪氣勃現。隻是他昔日行動,太傷人意,我也是籌算不遇英主,或是老父在堂時,毫不退隱,見著官家以後,竟確切是有些躊躇了。”
箭如飛蝗,兵士泣血。
姚平仲也笑道:“講來聽聽,讓為兄也笑上一笑。”
見姚平仲幾次點頭,他卻露齒一笑,暴露與他年紀符合的奸刁神采,說道:“不過,能為凡人不能為之事,是為大丈夫。天子麼,就該當如此纔對。”
隻是聽他向著姚平仲笑答道:“你當時可凶的緊,看到我引弓搭箭,便也將本技藝中弓箭取下,瞄向了我。如果我稍有不對,便是將我一箭穿心呐。看我射中野兔,你便露齒一笑,倒是一箭將正在飛過的一隻飛鳥射落,然火線向我說:敗軍之將,不必言姓名。”
半響過後,方道:“當日兵敗,實在是天子戰守之策不定。當時我與李相公都說,金兵安身不穩,我們西兵號稱百萬來援,女真人也很驚駭,軍心並不穩定。隻要給我幾千精兵去衝營,必然能獲奇效。”
姚平仲神情亦是駭怪之極,隻道:“官家文弱,當日在東都城內,有雄兵數十萬,又有堅城可倚,也是畏敵如虎,如何敢在陣前伐鼓助戰?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