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後我奉召回宮,而你還困在暗門。”
謝雲暗紅色衣衿被武後鏨金琺琅鏤空鑲寶的護指緊緊攥著,從裂縫中模糊暴露脖頸上佩帶的一段細皮繩。
繼而不待謝雲答覆,又道:“可見一起辛苦。”
單超就像一柄出鞘利劍,鋒芒畢露,氣勢鼎盛;而謝雲經曆過了光陰無數雕鑿打磨,風采權勢展露在外,真正致命的鋒刃倒是向裡的。
侍女說:“俊生哥兒,誰不喜好?”
不知為安在對視的刹時,單超心頭俄然重重一顫,難以言喻的感受從靈魂深處突然升起。
但緊接著女人收回目光,旋成分開了高台,繡滿金線的裙裾消逝在了藍天下。
“……這不是我給你的那一個。”武後終究直起家,冷冷道:“從哪兒來的?”
單超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隨即把紫檀木小鎖匣遞到他麵前,低聲道:“你……”
“娘娘臨走前親手抓了暗門的鷹,砍下兩隻鷹爪,風乾後贈了一隻給我。可惜厥後漠北有一年刮黑風暴,我遷徙不及被卷出數裡,醒來時身上能吹走的都吹走了,貼身戴了那麼多年的鷹爪亦不知去處……”
柱後守著的親信宮女臉上不成按捺暴露了訝異。
“信超何人?”
“……”
“太子駕臨慈恩寺當天,進獻酸果湯的那名和尚。”
內堂凝固的氛圍終究開端緩緩活動,不遠處宮女偷偷扶住門框,虛脫般無聲地鬆了口氣。
“看朱成碧思憶狼籍,是以平生第一次失了手,請皇後殿下恕罪。”
“當年在漠北,大漠風沙蕭瑟孤寂,每當深夜夢徊,總想起遠在長安小時候的事情——感業寺外院牆下的石洞不知是否尚在,當年我又渴又餓跑去躲著的時候,娘娘總汲了井水,偷偷放些蜂蜜,從牆洞裡遞出來給我喝。”
內堂極其都麗雅秀,磚鋪錦罽、寶埒香塵,金紫香薰從鑲寶獸頭中緩緩披收回輕煙。武後徐行踱至長官前,居高臨下看著謝雲的頭頂,半晌才悄悄吐出一句:“統領瘦了。”
此時天空一碧如洗,宮門廣場寬廣寥寂,除了遠方大雁飛過蒼穹的鳴叫以外,四周溫馨得隻能聞聲風聲。單超昂首瞻仰高大的門樓,眼角卻俄然瞥見了甚麼——高處玉欄邊,有小我正站在那邊諦視他。
謝雲的目光卻定定垂落在麵前富麗的裙襬上,彷彿對四周統統都毫無發覺,乃至連腔調都是平安穩穩無波無瀾的:“娘娘過獎,臣不敢當——今晨慈恩寺和尚信超持雪蓮花進獻,臣不敢自專,特地領他來拜,請娘娘做主。”說罷竟然低頭拜了下去。